雨水的眼眸亮晶晶的。
天真懵懂与野性原始的欲，在他的脸上交杂着。
大概再没有什么能比现在这样，能够得到姐姐的接受。
更让他觉得幸福满足的了。
看样子，他比话本子里的那些蛇族，更幸福许多。
“姐姐。”
雨水伸手抱住立春，将她举起来一些，与他的视线平齐。
立春的眼还红肿着，立即挣扎道：
“不，不行，你想什么呢？”
“我们现在不是这样的时候，快点去收拾东西，你快点走。”
雨水叹了口气，想想君夫人方才宣了姐姐去伺候。
的确没有时间让姐姐与他闹腾。
他将姐姐放了下来。
清秀的脸上都是失望。
“姐姐，我走不了。”
自从这个赖头出现在帝都城里。
所有帝都城内外的蛇族都仿佛憋着一口气。
它们知道还不是时候。
大家都在等着君上下令。
或者君夫人的令也是一样。
只要君夫人一声令下。
它们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把这两个传闻中残害蛇族的狗东西，终结在帝都城里。
它们当然明白，这世间多的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万族从亘古时候便互相残杀，强者生存。
不光光人间界有捕蛇人。
就连九州都有不少以食蛇为生的族类。
只要己方比别人弱，就会被杀。
天地循环，不存在是非恩怨，只论强弱。
但问题是，这两个人专挑保家仙、镇宅兽剥皮抽筋获取内丹。
根据闻家村附近的小蛇所说。
这两个人其实远不止现如今这么大点儿年龄。
他们至少活过了百年。
而延续他们性命的手段，便是剖那些开了灵智的蛇内丹。
对，没错，别的种族他们一点不动。
就逮着蛇族薅。
在蛇族，开了灵智的蛇，就如同人间界生了下来的孩子。
其余的全是胚胎。
所以可见道士与赖头做的事，有多么的可恶了吧。
人吃人，那人能接受吗？
人吃你家孩子，你能接受吗？
帝都城内外的蛇族，这几日都在磨刀。
没有刀的也在磨牙。
所以立春姐姐不懂雨水的立场。
他牵着姐姐的手，将姐姐安置在一处僻静地。
双手握住姐姐的双肩，将她摁着坐在了石凳上。
“姐姐，帝都城内外的蛇族都在为这一场大战做准备。”
“我若是退了，此生修为再无寸进，姐姐也会被我连累。”
他们共享寿数。
他能活千年，她就能活千年。
他能活万年，她也能活万年。
雨水蹲在立春的面前，仰起清秀脸，充满了仰慕的望着她。
“是姐姐被我连累了。”
“我若是死了......”
立春急忙说,“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也独活不了。
想来她是他的妻。
道士除了雨水，又怎么会放过她？
立春闭上眼，泪水又落下。
还好他们并没有孩子。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雨水若是没了，她与孩子又怎么会被轻易放过？
雨水将自己的头，枕在立春的腿上，他的脸上都是笑意。
又安详，又觉得幸福。
姐姐真好。
但若真的打不过，雨水也不会让姐姐陪他一同死。
他早已经将自己的内丹给了姐姐。
有了他的内丹，即便他死了，姐姐也能依靠他内丹的力量，活过上千年。
只不过他死了，内丹的力量只会被不断的消耗。
上千年已经是姐姐最长的寿命期限了。
倘若姐姐遇到三病两痛，或者什么生命危险。
那么内丹里的力量消耗的速度又会快一些。
也许姐姐连千年都活不过。
总之，雨水还没有去赴死，就开始忧心姐姐的未来。
还是得尽力的活下去才是。
这样他的姐姐就能够长长久久的活着了。
前厅里，纪长安打发走了容易露馅的立春。
一直在与道士周旋。
她倒也镇静，浑身气度早已不可与往年同日而语。
道士要钱，眼神又邪气。。
纪长安就钓着他的胃口，东问几句，西问几句。
没过半小时，就将道士的姓名来历问了出来。
妖道法号西华，出自一个叫做法华宗的修仙门派，专除蛇妖。
他还得意洋洋的给纪长安表演了一个纵火术。
就是手掌一摊，手心处冒出一簇小火苗。
看得纪长安一愣，言语之间都谨慎了许多。
看起来她像是已经相信了，纪家有妖。
“不过你说的什么黑蛇，我真没见过，从小就没有，也未听我阿爹说起过。”
纪长安继续说，眼神中都是茫然与无辜。
西华立即打听，
“那你父亲去了哪里？可否将他立即唤回？”
“亦或者你告诉我方位，我派人去寻。”
西华在来的时候，就了解了一下关于纪家与太后一脉的恩恩怨怨。
元锦萱、秦太妃等，都交待过他。
让他一道从纪长安的口中，打听出纪淮的行踪来。
她们从没有放弃过寻找纪淮。
尤其是元锦萱，曾私下里找过西华。
她千叮万嘱，就算打听不出纪淮的行踪，也一定要探知到纪淮的消息。
哪怕一点儿消息都好。
纪长安疑惑的问西华，
“你不是能算出我家有妖吗？”
“那你为何算不出我阿爹在何处？”
她是真的心生了疑惑。
好像这个西华，与青衣所打听来的，多少有些出入啊。
西华抿唇不语，看起来有些懊恼。
好像自己说漏了嘴。
他哪里知道纪长安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如此镇定的找他的漏洞？
“贫道也说过，贫道若是动用法力，那是要消耗修为的。”
他说的有些生气，站起身来作势就要走，
“若是纪大小姐不信贫道，那贫道即刻就走。”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纪大小姐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就应该苦苦哀求他留下除妖。
但是纪长安稳稳的坐在首座上。
姿态端庄，不见半分惊慌。
西华看着她。
她只是将手里的茶盏放下，那副姿态只差说出“送客”两个字了。
西华心中觉得怪异。
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异。
只又坐回了原位，抬手捻着山羊胡须，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全然当方才的尴尬不存在。
纪长安的语气冷了许多，说，
“那就等道长确定了，我纪家到底有没有一条黑蛇，再来除妖。”
“我乏了，道长有请。”
那副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纪长安不信他，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江湖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