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剑空间的祭坛之上，在潘堂主模拟的湛蓝海水之中，颜潇儿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似是沐妍又似是被关押在蓝色囚牢中的阿漓。
十五岁的阿漓，正是及笄之年，海边小渔村的大女孩，想都不用想，必定是没有国都太傅之女成年礼的待遇，说不定都没有操办。
颜潇儿，她的人生，何曾经历过什么真正的危机。就算有一点野性，也不过像是有人精心照料花园里的小蔷薇，带一点无害的刺罢了。
甚至在及笄礼之前，她根本自由自在，快活得像一只小蜜蜂。
一个异族女人的故事，那个叫沐妍的‘圣女’，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过去的那些怪梦，莫名其妙的跳跃，突如其来的人……也只是让她的日常生活有些许迷惑罢了。
进入祭坛后，她不知道暗暗掐了自己多少把，绝对不是梦，她还能意识到，这个故事不止是让她记住了，后续的影响还在她全身蔓延，无休无止。
太真实，以至于不真实。
她莫名这么想着。
可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颜潇儿脱口而出这句话。
潘堂主手一挥，撤掉了海水平静起伏的景象，掌心托出一个灰褐色的卷筒。
“颜姑娘，大部分我们几个所述之事，均是沐妍圣女，也是沐妍族长在此灵气筒中所记。”潘堂主顿了顿，“而上面的封印，就是用颜姑娘的那滴血所解开的。”
铜虎大声道：“我们四个的毕生使命，就是找到你。潘兄弟功劳最大，我铜虎今后是真服他了。”
颜潇儿被他的声音吓得倒退了几步。
“我的血？”
“嘻嘻，潇姑娘，你的血用处可大了，不是么。”
巫念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白鹤亦笑嘻嘻的逗铜虎，“当初灵龟兄弟找到这灵气传声筒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表白他的哟。敢情咱俩只是袖手旁观，动动嘴巴皮子的角色了。”
灵龟缓缓说道：“白鹤兄弟勿要说笑，如果不是你从烈雀族寻来的消息，说在灵虚海中有异动，也轮不到我来邀功。”
铜虎撇撇嘴，声音低落下去：“那就是说单我一个没用！”
潘堂主笑笑挥挥扇子：“虎兄弟，若不是你第一个修成实体，把我们三个唤醒起来，也不会有今天呀。”
“这么说来，我也是作用挺大的，呵呵。”铜虎难得羞涩地挠挠头。
“当然啦。”
“肯定，必须呀。”
……
颜潇儿看着四灵欢天喜地的场面，独独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
找到她？
找到她又如何呢，难道要她去推翻现在的离国国君，去当他们口中的什么女帝？！
她想着，还是要问一声：“为什么你们要凭解开灵气筒就认定是我，那个，阿漓姑娘，不是因为手上有海古的灵气丝，也能碰巧打开巫樊的传声筒吗？万一，只不过我也是碰巧呢。”
“还有，沐妍他们后来有没有去刺杀巫樊？”
潘堂主又摆出他招牌式的表情，冷峻中难得有一丝恳求之色：“颜姑娘，恕我们兄弟几个有些得意忘形，实在是那天，我把解开灵气筒封印的消息传递给他们后，大伙齐聚一堂的兴奋至今无法消解……其实我们还有要相求颜姑娘之处呢。”
白鹤拍了拍手：“好啦，兄弟收敛一下，老潘还有话没有说完。”
单纯从外在来看这四人，颜潇儿也很难将他们归于居心叵测人士，大概是潘堂主最早出现，自带的诡谲气息，让她有所提防。可是在曹府主动相助，让她放下了些许防备。
至于在此处听到的离奇往事，他们均没有强迫之意，更多是自己好奇使然，现在开口求助，她也不好断然回绝。
于是颜潇儿答道：“潘堂主帮我打了剑鞘，我颜潇儿不是不知回报的人，哪怕你再要我的血，也没有关系，只是不能仅凭你们几个人的说辞，就非要把我说成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潘堂主意外地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同意她说的话。
“颜姑娘，我们四兄弟这百余年来，也并非见一个合眼的就强行要认主的。”
“当中的艰辛都不必说了，我只能保证，如果没有解开灵气筒封印这一点佐证，我是绝对不会把另外三位兄弟牵扯进来的。”
“如果颜姑娘不愿意相信的话，我们完全能够理解。实话说，在你面前暴露身份，又何尝不是置我们于极危险之地呢。”
铜虎应和道：“是啊，我们三个裹成这样也是不得已，单独把潘兄弟亮出来，对他已经是很不公平了。”
颜潇儿倒是没有从他们的角度想过，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了离虚两国的交战，一片平和。可是国都之间势力的暗涌，就算是她这个过去不牵涉其中的文官之女，又怎能没有察觉。
如果谁能将四位百年灵兽揽入麾下，其势力必定一飞冲天，甚至关于四灵首的消息透露出去，想必都城之内都要抢得人仰马翻。
念及此处，她略微抱歉地说道：“四位前辈，我颜潇儿小女子一个，说话如有得罪，请你们包涵。潘堂主，你想说什么，请不必顾及我。”
“好。”潘玉斩将手中折扇打开又合拢，轻轻敲了敲，“颜姑娘，你的疑问，有许多也是我们想知道的。其实我们身上还有一道封印没有解除，因此记忆各有差池，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只有未来的女帝才能帮我们解开。”
颜潇儿犹疑道：“那，你们，你们是想让我来试试吗？”
潘玉斩将折扇一展，“正有此意，只不过不在此处。”
“那是在哪里？”
灵龟慢悠悠的说道：“在灵虚海的深处，最底部有一处海湮族的遗迹。我的很多记忆也是在那里被触发的，只要颜姑娘愿意为我们兄弟去一趟，一定不虚此行。”
灵虚海……
和丁十七前往灵虚海的记忆还是那么清晰，那个美艳之极的人面鸟，难道和阿漓姑娘被献祭后重生成的人面蛇，有什么关联吗？
颜潇儿难得有起了新的好奇心，潘堂主他们见她没有马上拒绝，就算另外三个人罩着头面，亦能感受到他们的欣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