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简陋，但装修非常豪华，几乎是在一块纯白的大理石中雕刻出来的浴室中。
带着一条黑色丝带遮住眼睛的紫发龙女接过一旁羽蛇递过来的一瓢水，一只手顺着坐在小板凳上的鲁珀的头发，慢慢将水淋下。
“我说，你是真的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啊？自己不会给自己收拾一下的吗？”
鸠看着这头比自己身高还要长，但是却满是卷毛和呲发的头发，用手边随手生成的梳子梳着。
（不需要...这里很干净，就算我无所事事了几百年，身上也不会脏...）
那看上去有些呆滞的神明回答着鸠的问题，虽然嘴上说着不需要，但却并没有阻止鸠的动作。
旁边的梦红着脸狠狠的瞪了鸠一眼。
这鸠...明明一开始还说着，要上来汇报工作...
结果刚上来就凑到她新上司旁边给人顺毛了。
顺着顺着就顺到浴室了？
幸亏自己这次跟上来了，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是是是，师父您最爱干净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床上蛄蛹了近百年？还一点法术都没用过，不说您的头发了，那床单都拧巴的没法要了吧？”
这种程度的清洁，完全只需要祂一个念头就全部解决了。
从始至终，祂甚至都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烦恼过。
现在也没有...
因为如果不是鸠强拉着她要帮她收拾收拾，祂也不会在意自己现在邋遢的不行的样子。
（嗯...到时候会收拾的。）
“都多久了？您还要等多久？”
没有回答，鸠也没有追问，只是专心的给这位没有自理能力的神明整理着头发。
“话说，您这样真的好吗？您可是我师父诶？就这么一点动作没有的心安理得的让我这个当徒弟的给您洗头发？”
梦稍微撕开了一点点裂痕，拿出来了...洗发液？反正就是递给了鸠。
鸠看着那个防脱发洗发液陷入沉思，但还是挤了一点在手上，给自家没用师父搓着泡泡。
（之前不也是这样的吗？你可是我的入室弟子...明明山上就我们两个人，你却还是这么在意这个名号，我记得你还很乐在其中啊？）
鸠搓泡泡的动作顿住了，哪怕带着遮眼的丝巾，但她还是感受到了身后来自梦的强烈视线。
（原谅她吧，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既然如此你还是喜欢她，那就不要在乎这种事情了。）
祂的话语很轻柔，让人听起来很舒服，梦听着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和接受，但鸠却听着皱起了眉。
“梦...你去帮祂收拾一下那张床。”
“嗯嗯，我才刚刚勉强原谅你，所以你扭头就要支开我干什么？收拾那床干什么？那玩意还能要吗？待会整个给祂换一个新的不好吗？”
梦难得在鸠面前露出一副死鱼眼，碎碎念的说了一大堆吐槽的话...
这是因为...我变贤惠了？然后因为不想破坏这难得祥和的氛围嘴不碎了？没人吐槽了？所以梦就接替吐槽役的设定了？
“嗯，没错，待会会用到，你先回避一下，是正事。”
一本正经的说着不那么正经的话...
“正....事....？〃?〃”
梦愣住了一下下，然后捂着脸扑扇着翅膀冲了出去，顺手还用尾巴摔上了门。
鸠：......
“其实...我只是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开，就是她的反应...有点大...”
不是啊老婆？你摔门跑了，但你摔得是我顶头上司的门啊！
（我知道的，那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的，或者说...我们都是这样的，从来都是心思细腻，但从来都不会直接表达，只能从中感受到一点点...）
（我当然知道，她一直讨厌羽毛被水雾打湿，能在这里陪你我这么久，已经是很在意我们了。）
祂说着，缓缓伸出了手，一只手摘下了鸠脸上的丝带，另一只手捧起了鸠的脸。
“嗯，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直说了。”
鸠的眼神中没有一点杂质，有的只是严肃和认真。
“你知不知道，你在模仿她？”
那只手在半空中被定住了，那脆弱的神明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就连眼中的光泽都在那一刻停住。
（可能...知道吧...）
放下刚刚抬起的手，祂又恢复到刚刚的自闭状态里，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就连说话都一停一顿的。
“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鸠继续问着，将开着的水龙头扔到一边，用水声遮住了这里的动静。
（她离开这里时就开始了，只是...我不接受，所以每次都是刚刚生出苗头，就被切割掉了。）
“所以你的精神状态才会烂成这样。”
用毛巾擦干了灰白色的头发，将其拉直，这才发现上面的毛糙和卷曲甚至已经被压到定型，光是洗一遍根本没有完全去除。
“我会尽快的把她送回来，或许是把你放出去，不过到时候...你最好做好准备。”
鸠也不急，一人抱着三米多长的头发一点点编织出一个大辫子，那无良神明全程都抱着膝盖坐着，只是不断点头。
“我这里...已经三个了，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几个才能做完锚点再次覆盖现实...但至少这次上来的时候方便多了。”
两个碎片的时候，她一个人上来就是极限。
现在多了一个，她带上梦，甚至还有些富裕。
没有等到回答，就关掉了水阀，然后抱起了那瘦小的神明。
为了照顾祂的伴侣，特意将身材体型幼化，小小的一只可以被随便抱起，现在倒是便宜了鸠。
可鸠已经没有一点亵渎的心思，她的目的甚至比当初在山上当弟子时还要纯粹。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强行脱下这位小小的神灵身上的那件纯白到都有些暗淡的睡衣。
“所以...你现在就要用了吗？”
刚刚打开门，就看到站在收拾干净整洁的大床上，双手捂着眼睛但是留出一道缝隙看着的梦。
“你真是...”
（哥伦比亚。）
话语被打断，鸠惊讶的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去哥伦比亚，我把她们放在那里了。）
（佛里姬娅已经死了，去完那里后，去拉特兰。）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鸠苦笑着，愣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一句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