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印，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被软禁在商业街，夜间活动区域被缩减到旅馆内部的第七天。
黄昏带走了日间的燥热，夜间的风才刚刚开始冒头，说不上寒冷，勉强能算是凉快。
玉溪弹去手上细支女士香烟的烟灰，看着和自己一样不约而同的来天台上抽烟的方印。
“怎么会呢...我哪有什么还需要瞒着你的啊。”
和拿了个小垫子坐在天台边缘的玉溪不同，方印现在已经懒得在意这种小事了。
天师府镶着金丝的制式内衬下摆被他直接坐在满是灰尘，甚至连地砖都没有铺的楼面上，双手撑在地上，仰着头，叼着根烟，全然没有一点天师的气节和礼数在身上。
“那你怎么来这抽烟了？我可不信你会和我一样矫情，睡觉的时候会受不了烟味。”
“你想，如果那仨人，尤其是你弟，要是发现自家队长突然消失了，指不定就直接和龙门开战，或者上报自家队长投敌了。”
方印笑了笑，闭着眼睛，吹着小凉风，倒也不错。
就是笑着笑着，那长长的烟灰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内衬上，吓得他赶紧用手拍着衣服。
“我记得当时还在读书的时候，级里拉我们出来实习，就把我们安置在一个贼破的宾馆里，有任务的时候再把我们叫出去。”
“至于没任务的时候...就在宾馆里待着。”
将烟头按灭在地上，方印诉苦一样的说着自己的回忆。
“那时候啊，我无所事事，在屋里点了根烟，结果刚好碰到队长查宿，他推门进来，我吓了一跳，手一抖，当着他的面给床单点了。”
不好的回忆吗...
应该很合理吧。
总不能跟她说，你的那个祖宗出门去玩了，就在我的那个房间里留下了一个空的棺材。
我可不敢撞破它的真身，这才偷偷避开，等会再回去，看看那个棺材合没合上盖子...
“那件事吗？我听说过，当时让你自己赔钱，还给了你处分，之后还时不时挑出来这事的那个指导员我已经做掉...把他调职了，他拿到我家开的调令之后屁颠屁颠的就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在不知道哪个大臣的府邸里扫了十几年的厕所了。”
玉溪手上的烟还有很长一段，红方印特殊的烟嘴结构，让它的燃烧时间比其它烟要更长。
焦油量更小，过滤度更高...
所以才是女士烟...
“我说...这已经算是腐败了吧？恶意打压同事...要判好几年的。”
方印都被气笑了。
“他是自愿的，谁敢判我？”
“不是所有人都有受到同等的约束的，有些事，出生时就注定了，那本由我外舅姥爷编写的法典注定不可能对我一视同仁。”
“方印，你不懂，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你眼中格外重要，需要必须遵守的某物，在我们眼中...完全不在意。”
方印笑不出来了。
“谁在乎呢，我就是一个臭打工的朝廷鹰犬，法条戒律皆为吾等之利刃，又何须在意其约束？”
“小玩意思想觉悟还挺高，行了，我认可了~”
丢掉手中的烟头，玉溪对着方印这么说着。
“那你呢？我觉得，受不了烟味...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懒的人，爬六层楼到顶层来抽烟吧？”
这里的视野很好，自己在这里...也有放哨的意思。
但是玉溪这只懒蛇...
一般无任务的解散时间...她都会在宿舍里宅着睡觉的...
其实吃东西也是她的爱好吧，但她最近要减肥的，所以就只剩下睡觉了。
“现在天气不错，好久都没到外面透过气了，出来晒晒夕阳。”
“白天晒太阳不是更好？”
“emm我不想变黑。”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被那个亲王盒出来了，然后自己现在完全不敢下去，整个人慌得不行，时不时就跑到上面来冷静一下。
平时还好，但玉溪知道的多啊。
她可是知道现在自己的那个老祖宗跑出去杀人了...
在下面待着...没一点安全感...
“真是这样吗？”
方印看了看地上满地的玉溪和红方印的烟头，感觉最近这附近的烟草店的收益都大大提高了...
果然是知道些什么啊...
果然...不是些好事啊...
“你说，离卦乾相，够了吗？”
“差不多吧，毕竟我又不是什么被寄予厚望的人，这个位置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
“好啊。”
方印说着，焦虑的心中难得的升起了一丝激动与期盼。
“那我们回去之后，就去结婚吧。”
他掏出打火机，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根玉溪。
“少抽点，我可不想给你守寡。”
“及时行乐嘛~”
......
“这次，没人能救你了。”
贫民区的小巷子中，一个双臂尽失的男人被击飞出去，撞击在房子的墙壁上。
“怎么，那么喜欢，跟着我啊？”
“残废。”
废墟中的一根铁钉被抽出，然后被丢向那个男人，将他刺穿，赐死，钉在墙上。
断掉的戟就落在路边，被血液一点点染红。
魏公...抱歉了。
凶手是...
啊，可惜。
我已经没有手能留下情报了。
好冷的笑话。
苟活的这几年，我已经受够了。
与其慢慢生锈，不如，在为你拼命一次。
只可惜，又一次...输了。
明明本来是我的仇啊，结果一次都没有由我亲手报仇过...
炎武。
我的戟，是为你而折断的。
带着我的那份一起...
让这该死的毒瘤，彻底从你的炎国中消失啊...
...
魏彦吾看着墙上挂着的老友，如今已经生不出气了。
这已经不是示威和挑衅了。
这是...羞辱。
收起临渊那根折断的戟把，感受着老友已经冷却的热血的温度。
“嗯？”
手指的触感...让他发现了一些新东西。
那字迹，摸起来像...
她回来了。
以及...
加油。
还真是幼稚啊，温先生...
不过，我收到了。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