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黄子澄与齐泰等人的表情一瞬间从最初的困惑变为了震惊最后定格在了惊愕之上。
回旋镖,终于是打回了他们自己的身上。
连拉弓都记不住,这不是完蛋了吗?
“皇上应该知道,允炆殿下不擅长舞刀弄枪,为何会突然考箭术啊?”黄子澄着急地说道。
齐泰满头大汗的说:“难道,皇上动了立燕王为储君的念头,所以故意在众人面前刁难允炆殿下,想让允炆殿下出丑?”
“糟了啊!”
黄子澄顿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孝孺开口了:
“吾听闻不久之前,皇上忽然摆驾燕王府,二话不提便在众人的面前将演我打了一顿,皇上若是想立燕王为储君,怎会如此做?两位这是关心则乱,依老夫愚见,皇上考允炆殿下箭术,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教训殿下,提醒殿下,莫要荒废了箭术的修行罢了。
所以,殿下用不着和太子殿下那般百步穿杨,十箭只要能中其中二三,不至于让人一看就觉得,殿下根本就没学过箭术就行,然后老老实实和皇上认错,这几年,的确是倏忽了箭术的锻炼,所以刚刚方才表现不佳,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见殿下如此诚恳的认错,肯定不会太难为殿下的!”
听了方孝孺的解释,齐泰与黄子澄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黄子澄脑筋一转,小声对朱允炆交代:
“殿下莫慌!仔细想想该如何拉弓,无需和太子那般百步穿杨,但求一矢中鹄,余者皆可舍之,然后马上和皇上请罪,就说自己这些年夙夜攻读圣训,方致臂羸难张雕弓!皇上素来心疼殿下,看殿下是真心知错,必然不会再难为殿下,随后,想必就是“文试”,此乃转圜之机!届时殿下再展经纶!”
朱允炆听的真切,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的缓和。
他对着黄子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接过了校尉手中的大弓,随后沉肩如负鼎,凝息若衔枚,使出了吃奶的劲咬着牙把弓弦拉开。
只听嗖的一声响!
箭矢破空而出。
可并未落在靶子上。
也没射出奉天殿。
而是拐了个九十度大弯,朝着奉天殿中的那群文官飞了过去,并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直挺挺朝着李暄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么一瞬间,不管是看热闹的淮西武勋,拥护朱允炆的儒家士大夫,还是已经在思考一会要如何怒骂朱允炆,然后顺理成章要求朱允炆拜师李暄的朱允炆,表情不约而同全部变得惊恐了起来。
唯有李暄本人心中一阵狂喜,在察觉到箭矢朝自己飞来的刹那就用比手冲还要快无数倍的速度站起身来,顺便张开了双臂,把自己受打击的范围扩展到了极限,准备迎接这场意外之喜。
“你蒋瓛的刀还能飞的比箭都快?”
李暄回想起之前数次上刑场被救的悲惨遭遇,脑海里不禁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结果下一秒就看见眼前有寒芒闪过。
而后只听当的一声。
一个梅花镖将箭矢截成两半,然后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御台之上,蒋瓛低下头看了李暄一眼,他得意的哼了一声,展示了一下自己袖子里藏着的数十种暗器,接着便把右边的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
你是哪里来的龙王战神吗?
凸(艹皿艹 )!
李暄的旁边。
蓝玉鄙夷的看了眼朱允炆,随后看着掉在地上的箭矢,回忆了一下刚刚张开双臂挡在自己前面的李暄,心里头不仅一暖:
李先生刚刚莫非是想替我挡箭?
蓝玉看了眼李暄,心中残余的些许怀疑的情绪顷刻烟消云散:
“辉祖说的果真没错,李先生心里头一直挂念着我呢!”
御台上。
“你做的很好!”
朱元璋松了口气,大肆赞扬了蒋瓛一番,接着愤怒的目光便来到了朱允炆的头上。
可他刚想开骂,拿蒋瓛没办法的李暄忽然伏地叩首,愤怒地指着朱允炆说:
“臣知殿下衔恨微臣!然安敢借御前考校之名,逞白刃戕害之实?陛下不久前才为了天下百姓,废除皇明祖训中致使宗室枉法之诸条!今日若是对殿下之举视而不见,天下百姓会如何看陛下?故臣冒死泣血以闻:今皇孙朱允炆御前失仪,持械行凶,罪证昭然!臣伏请陛下依律赐皇孙允炆死罪,以正朝纲,以儆天潢!”
没人注意到的阴影之中,李暄的右边的嘴角也高高地扬了起来:治不了蒋瓛还治不了你?今天非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