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坚持要下矿，黄小梅拦不住给程乾安，沉默之后说了句，让她去吧。
黄小梅不懂程意在坚持什么，一气之下把程意关在门外。
坚持什么？黑咕隆咚的矿井口如同黑洞，仿佛有股力量在召唤她。
魏清源见只有她一人，“你妈不去？”
“魏叔，我妈爱干净。”程意接过安全帽戴上扣好，下井的人，安全帽是第一道生命防线。
魏清源帮她打开头灯，“等会下去跟紧我。”
“我知道里面安全，你们不是安装好新机器了嘛！”程意身上披着程乾安的工服，穿着很大，把袖子往上挽了挽。
远处走来几个戴帽子的叔叔，年纪看着和魏清源差不多。
大家打招呼，“魏矿长，干嘛去？”
他指了指身边的程意，“老程闺女，我带她转一圈。”
几个人立马端正起来，“魏矿长，你们跟在我们身后。”
魏清源点头。
进矿井了，大家打开头顶的矿灯，外面看着黑，里面大约200米有一个照明灯。
有个叔叔跟在程意身后一米的位置。
井口不宽，大约3米的样子，两人能并排走外加矿车运输机。
“魏叔，矿车能装人吗？”既然能运吨煤，人的重量不在话下。
有个大叔笑笑，“除了工作区，很少有人坐矿车。”工作区就是实施挖煤的区域，一般在煤矿最深最底部。
“魏叔，不能搞个人车？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程意若有所思。
魏清源回头，“一组矿车上七八十吨煤，重量不说，万一矿车卡住或者脱轨，安全性不高。”
思索半天，“上人的时候不要装煤，不就没安全隐患了？”
“哈哈哈。”一个大叔笑笑，“想法挺好。”
“小意，你感觉呼吸怎么样？”魏清源笑着问她。
呼吸很紧，程意实话实说，“不是很顺畅。”
“经验老道的矿工，走路能通过呼吸测量很多东西，空气稀薄度，有没有味道像瓦斯泄露等等。我们川李煤矿不是垂直矿井，它煤层的分布弯弯绕绕，不然挖煤多简单一个钻头下去。”
程意点头。
前方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魏清源拉了她一把，“有矿车上来了，捂住鼻子靠边站。”
矿工们都贴墙站好。
果然一长排矿车沿着轨道爬上来，所过之处掀起一阵黑烟。
停了一分钟，空气沉淀下来，矿工们动身，“走吧。”
“魏叔，工人们不发口罩吗？”程意皱眉，这么大的灰尘味万一吸到肺里......
“小姑娘，还没过安检呢。”一个大叔接话。
还没到？程意错愕，感觉走了好久。
“安了新通风系统，空气好多了。”魏清源指指矿顶灯，“这也是最近安的，以前乌漆嘛黑的。如果头灯坏了那真的是抓瞎。”
说完大叔们“哈哈”笑起来，“对，矿下条件好多了。”
程意也被笑声感染了，他们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又走了会，开始亮堂起来。
魏清源笑着说，“到安检区了。”
有两个戴口罩的人，一个人登记，一个人搜身。
矿工们报名字，然后乖乖的走过去搜身，工作人员一个都不放过，“烟什么违禁品没带吧！”
“没有。”
“没带，戒了。”
其他人打趣，“戒得了吗？”
过完安检大家自己去拿工具包。
魏清源也过了安检，工作人员盯着程意，“魏矿长，这......”
“程老板闺女，跟我下去看看。”工作人员脸色软下来，“小姑娘，把东西都掏出来。”
程意二话不说，把全身上下兜翻了个遍，“我保证，什么都没带。”
“行了，领个工作包，注意安全。”工作人员放行。
另一个人喊了声，“过来签名。”他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
程意握着笔，写下名字。
魏清源喊她，“小意，过来拿包。”
程意一路小跑，一个蓝色包，打开口罩、手套、备用手电灯还有一些急救物品，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工作包。
“这个包出矿前要上交。”魏清源指指她，“戴好口罩。”
程意跟在他身后，朝黑暗处走去。
“我就带你转转，等会咱就回去。”程乾安声音听起来有点闷，“小意，你要是撑不住了，咱就出去。”
“好。”程意紧紧跟着他，“魏叔，这矿有多深？”
“多深？”魏清源沉思一会，“垂直深度的话，现在应该一百八左右，长度可能两公里左右。”
“哦，那就是弯弯绕绕的？”有点画面，可能有点像夹心三明治。
其他工人走在前面，时不时传来“叮当”一声，“那是在检修。”
“我知道，瓦斯、矿车轨道。”这个她了解一点。
魏清源笑笑，“对，往里走，还要看看有没有露水这些。”
“魏叔，新机器好用吗？”一路过来，没看到什么机器的痕迹。
说到这个，他来了兴致，“好用，当然好用，那采煤机一开工作起来不带停，产煤量大多了。”之前停工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
“还有，上了防爆蓄电池车效率也高了不少。你爸这一趟烧了钱，带回来的东西都不赖。”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魏叔，到时候才申煤矿上个全套的，你们工作也就没这么辛苦了。”程意笑笑。
他叹口气，“全套是好，可这一套价格是真不便宜。”
虽然不知道具体数字，当时她了解过，完整一套没两个亿下不来。银行贷的那些钱，还真不够烧的。
“魏叔，钱要动起来，能生财。”程意大喊一声。
呼吸感越来越重，程意咳嗽两声，魏清明转身，“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程意拍拍胸口，“我没事。”她就走路都这么困难，难以想象更深的地方，旷工不仅要工作，还要时刻提高注意力观察周围环境。
这个苦，不是谁都能吃！
这个钱，也不是谁都能赚的！
魏清源有些担心，“要不咱回去？现在挺深了。”
“魏叔，我想去工作区看看。”直视魏清源眼睛。
周围一片黑暗，头顶灯照在程意脸上，程意眼睛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