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说的可是云姑娘？”掌柜面上一副真诚的样子，“实不相瞒，云姑娘确有出神入化的针法，只是被镇南王世之以重金相邀，刚好不在敝阁。”
语气带着一丝歉意，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说罢，偷偷看了裴珩一眼，见对方神色冷峻，又赶忙补充道，“敝阁还有几位绣娘，手艺也是极好的，若夫人觉得少了灵气，小的斗胆提议，可让绣娘们当场再添些花样试试。”
沈怀昭听着掌柜那套言辞，美眸微微眯起。
重金相邀？
想必是他找的借口。
这云姑娘定是有什么秘密，让掌柜宁愿得罪裴珩，也不愿让她露面。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突然转身，嗔怒地瞪了裴珩一眼，眼眶微微泛红，皱眉道，“夫君莫不是在骗我？当初你在月下许诺，说要把天下奇珍都捧到我面前......结果连云姑娘的面都见不到！”
说着，抓起案上的软烟罗狠狠甩在地上，“旁人绣的都是俗物，今日若是见不到云姑娘，我.....我便不踏出这云锦阁半步！”
裴珩眉峰微蹙，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慢条斯理起身，将沈怀昭带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是夫君不好，没能提前打听清楚。”
“我不管，难不成夫君那些情话，都是哄骗三岁孩童的？我不开心。”
沈怀昭耸了一下鼻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裴珩掩住眼里的笑，修长手指轻轻划过她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那夫人要怎样才开心？”
沈怀昭气呼呼地回瞪他一眼。
不说话。
裴珩看着她这般模样，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将人抱在腿上，不厌其烦地哄着她，只是沈怀昭始终沉默不语。
虽说她今日在演戏，但入戏久了，好像真的很生气。
“嫋嫋。”裴珩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道，“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待会再气坏了身子。”
听闻，沈怀昭更不开心了。
猛地从男人身上起来，咬着唇，泪珠在眼眶里要落不落，委屈地看着他，“你看你，总拿这些话堵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掌柜看着两人，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看看裴珩，又看看沈怀昭，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乾朝礼教森严，女子出嫁后需恪守三从四德，莫说对夫君疾言厉色，便是说话声高些都要被指责失仪，可眼前这位夫人摔绸缎，闹脾气，字字句句带着质问，活像对方欠了她似的。
关键是，眼前的男人看似冷面冷心，却任由夫人这般撒野，可见平日里纵容到了何种地步。
这般做派，若非被捧在心尖上宠了十来年，哪里敢？
掌柜心里叫苦不迭，怎么偏偏遇到这么难伺候的主，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却又怕说错话引火烧身，只能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眼看着局面有些失控。
裴珩只能将沈怀昭安置在一旁的软垫上，转过身，探究地目光落在掌柜身上，语调虽散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整个京城都知道，云锦阁的金字招牌比御赐匾额还金贵。”
“可如今我夫人为见一位绣娘，哭红了眼，掌柜的倒好，拿镇南王世子当挡箭牌。”
说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掌柜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这话不能这么说，事实上...”
“够了！”
裴珩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掌柜的打算如何处理？是让夫人见见云姑娘，还是等着我亲自动手拆了这招牌？”
掌柜内心暗暗叫苦。
眼前的男人身份尊贵，又是个极宠自家夫人的，若是不依，恐怕今日难以收场。
“贵客息怒！”
掌柜试图解释，但裴珩面色依旧阴沉。
眼看着怒火已经快要爆发，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忙招呼身边的绣娘下去。
随后，满脸堆笑地解释道，“小人实在是无奈之举，云姑娘前些日子确实感染了风寒，身子虚弱，大夫又说这病极易传染，小人也是怕夫人执意相见会染上病症，才拿镇南王世子做借口。”
他偷偷抬眼，见裴珩面色依旧阴沉，又赶忙补充道，“何况云姑娘今日确实不在，小人愿以云锦阁百年信誉担保，还望贵客不要与小人这等粗人计较！”
“这样吧！若夫人执意要见，可否等云姑娘回来，小的自当差人告知。”
裴珩听完他的解释，侧眸看向沈怀昭。
沈怀昭拿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似是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既然如此，那便等着吧，若真染了病，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抬眸看向裴珩，眼尾泛红，一副委屈模样，“夫君，你看可好？”
掌柜都这样说了，她要是再不依不饶，反而惹人生疑。
“嗯。”裴珩开口，声音宠溺，“都依你。”
从云锦阁出来。
沈怀昭坐在马车上，轻轻扯了下裴珩的衣袖，眉眼弯弯道，“大人觉得怎么样？方才摔软烟罗那下，是不是特别像真生气？”
裴珩嗤笑一声，忽然抬手，把人揽在自己怀里，危险的启唇，“不过是小孩子把戏，勉强算个七分像，剩下三分......不如到时候再哭给我看。”
沈怀昭，“......”
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这些虎狼之词的。
天天看小人书的成果？
......
夜色如墨。
沉沉笼罩宅院。
更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
沈怀昭站在窗前，蹙眉静思。
傍晚时分，他陪裴珩去见了那所谓的云姑娘，只是对方遮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裴珩却发现对方身上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比如手腕上的系带，还有下意识的动作。
裴珩也没细究，直接带她回来了，随后自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可为什么要瞒着她？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
门外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沈怀昭回头，盯着房门的方向。
不多时。
门被轻轻推开，裴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裴.....”
话刚说出口，就看到男人身后那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