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麻木的洗澡，
关上水流开关，
擦干净身体，
换上衣服，
伸出手掌，轻轻擦拭镜子上的水汽。
看着镜子中的少年，
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亦或者，都有……
移动脚步，拿起抹布，收拾浴室。
随后，拿来一个小板凳，坐着，在地面上刷洗着自己的衣服。
依旧面无表情。
表情，不仅是表情，
表情本就是思想的体现，也是心的面具。
只要没有思想，或是不需要心，自然就不会有表情。
卡尔能做的，只有尽量放空自己，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只是机械的，麻木的，
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洗完衣服，在阳台上晾好。
回到卧室，卡尔看着床上的“佩妮”，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终于有了变化。
先是微微眯眼，显得有些冷意，但瞬间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更甚。
眼中出现了挣扎之色，却又陡然放弃，卡尔的身体想要一如既往的回到“佩妮”的身边。
不仅是身体，还有卡尔，但卡尔并不想。
强硬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转身离开卧室，看着这里的房间，卡尔愣了愣。
犹豫了一下，去了阳台。
卡尔必须要找出解决的办法，
必须！
在记忆中，总督说过，明天会带自己去以后以后自己工作的地方。
但现在这副模样，太明显了，骗不过总督，起码会让总督产生怀疑。
但……
卡尔或许可以再次把自己真实的记忆藏起来，包括自己现在这份主观意识。
但，卡尔不敢。
自己已经不仅仅是精神分裂了，卡尔甚至似乎快要感觉自己变成了两个自己。
明明都是自己，但这种感觉……
简直太糟糕了！
卡尔觉得，如果自己，再把那些记忆给藏起来，再让现在的主观沉睡，用那个虚假的自己来掌握自己的身体。
卡尔觉得，真正的自己很可能会永远醒不来了，即使留着钥匙。
但谎言中的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的钥匙。
而且，卡尔有种预感，或许在那份意识中，并不想真正的自己苏醒。
或许自己，不分什么真实谎言，就是自己，自己也会在某个时间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很完美的谎言，完美到自己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沉重的代价，如果还不能成功，让我怎么能甘心呢？”
卡尔凝望夜空，再也不刻意的放松思想，眼神坚毅无比。
陡然，卡尔有些失神和恐惧，“不，我不能这么做。”
但又是瞬间，卡尔恢复了冷静，眼眸中依旧是坚毅，嘴角还多了一抹弧度，
“可以的，你刚刚不是说过吗？你就是我，没错，你也是我。”
“可……可是……”卡尔变得有些犹豫。
“该死！别用对付总督那套对付我！”卡尔瞬间暴躁。
“不，我不会伤害总督先生和佩妮的，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伤害的！”
“呵呵，你就是我，我也是你，我们是一体的，你会允许的，不，你允许与否并不重要。”
“不！绝不！如果你不继续，我可以让你见到贝丝！”
“该死！你居然想向总督说出这些？”
“呵呵，是你逼我的，除非你答应我，不会伤害佩妮。”
卡尔沉默了，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这已经算是主观意识中，为数不多的一点特权了，放空一些，一切都不想，能让那个不该存在的自己，进入停滞状态。
呆呆的望着星空，那真的是另一个自己吗？
或许，那本就是真正的自己，自己真正的想法，只是不愿承认，才捏造出的一个另一个自己？
“佩妮很可爱的，很乖巧，你怎么会舍得伤害她呢？”
随着卡尔的思绪开始转动，一道不该出现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明明就是自己的声音，甚至卡尔能想象到，自己说这句话时，自己的神态谈姿。
“好，我答应你。”
“什么？”
“我答应你，不伤害佩妮，但你也需要答应我一些。”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佩妮。”
“没错，既然你不想，我又怎么想呢？毕竟我们是一体的的。”卡尔嘴角微勾。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全力配合我。”
“可是，你已经答应……”
“我说的只是佩妮。”
“可是总督先生，他是一个好人。”
“你想反悔？我不喜欢反悔的。”
“可是……”
“如果你要反悔，我可以现在进去，用这双，你的手，我的手，活生生扭断佩妮的脖子，你知道的，毕竟你就是我，我可以的。”
“不，不能这样！”
“你争不过我的，你只是一个谎言，我可以承认你的存在，但代价我已经说过了。”
“我……”
“嗯，不必说出来，那会令你更难受，你的难受，感同身受，我知道了，你同意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总督先生，也是……”
“呵呵，你忘记他踹你的那一脚了吗？哦不，那时候你还没出现，毕竟你只是一个谎言。”
“该死！我不是谎言！”
“嗯，你当然不是，只要我愿意相信。”
“我第一次那么直观的厌恶自己。”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有种直觉，以后，会更多。”
“可是如果按你的计划，那佩妮该怎么办？”
“等轮到我说话时，我会让一切静谧无声，任何的杂音，都必须把它碾的粉碎。”
陡然，卡尔再次陷入失神状态。
自己变了，不管是哪个自己，甚至卡尔刚刚，已经想到了。
另一个自己，完全就是自己下意识催生的！甚至就在今夜！
自己渐渐的把它从一段记忆，变成独立的记忆，不受自己掌控的记忆，直到最后，变成另一个自己。
或许在两段记忆之间抉择时，卡尔就能强制的把那段虚假的记忆融入真实的记忆之中。
但……
那样不行，自己还在伍德伯里，总督虽然已经信任了自己，但这不代表如果自己露出破绽就不会怀疑自己了。
或许是自己的潜意识，下意识的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催生出另一个自己。
把所有的谎言，这段时间所受到的精神影响，全部融入另一个自己中。
但，不可避免的，卡尔并不能独善其身。
毕竟，
不管是什么，都是自己，一直都是自己，一直都是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