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免：“……！”
顾长晏无辜眨眼。
章免表情错愕，瞳孔地震。
这个押送囚犯去往发配之地的捕快好像还没有忘记顾长晏这个“囚犯”。
而“煞风景”的果贩又将那个价钱说了出来。
这时顾长晏也正好挑好了柑橘，将其小竹篾递给卖家示意称重，终于站起身。
他“先发制人”对章免道：“这位兄台有些眼熟啊。”
章姓小姑娘看向她爹的脸。
额，她爹的表情好复杂。
章免：“你，你……”
说不出来，问不出来。
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声音也是那么该死的熟悉！
该说不说章免比曾经同顾长晏相识的官宦子弟强多了，单凭一眼就算是认出了顾长晏。
要知道当年顾风起回到京城，他的旧识可是不敢第一眼就确定顾风起是顾长晏的。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和章免立场不同，或许那些人……从未真正了解过顾长晏。
而在当年的流放路上，顾长晏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也是真正受温长宁思想影响的开始，总归和现在是有些相似的。
在章免眼里，顾长晏给人的感觉好像一如既往。
好半天章免问：“你怎么在这？”
旁边的温长宁双手揣袖，静看顾长晏表演。
可能是气氛太怪，果贩称好了价钱却很“有眼色”的没吭声。
顾长晏轻轻一叹，道：“朝中同僚都说我长得像顾长晏，莫非这位兄台也认识他？”
自己的名字顾长晏说的很轻很模糊，章免是看着他的嘴型猜出了那三个字。
他话中的信息量太大，章免大脑夯机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我认错人了。”
这件事也不是他能参与的，装聋作哑才能明哲保身。
顾长晏淡淡一笑，“无碍，习惯了。”
到此刻温长宁才问了他们买的水果要多少钱。
他付过钱，接过包水果的大叶子，扒拉开，递给顾长晏一个大石榴。
顾长晏笑着接过，递在小姑娘面前，眼睛却是看着章免的，“错认也算是一种缘分，我见兄台女儿乖巧，送她一个石榴可以吗？”
当年那群押送囚犯的捕快聊天，他记住了章免大哥有一个可爱女儿，此刻见到人记忆才被唤醒。
小姑娘看她爹，妻子看她丈夫，章免：“……拿着吧。”
小姑娘接过石榴，脆生生说了一句：“谢谢大哥哥。”
两厢告别。
章免不禁扭头看向那两个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从背影来看就莫名看出一种亲密。
故人重逢，风平浪静。
顾长晏身边那人一直带着兜帽，章免总觉得那人就是当年暗中保护顾长晏的人。
他想自己或许该想办法打听一下朝廷中何人“像”顾长晏了。
纯粹，好奇。
……
见到故人，看故人安好。
哪怕他们的关系说起来也不算很熟，却也足够令人安心。
石榴就剩一个没关系，他们一起吃。
温长宁感慨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回京第一天，见到的故人竟然会是时隔七年不见的章免。
真的，感觉都快相忘于江湖了。
顾长晏无声笑了笑。
两个人往家的方向走。
中途，温长宁实在没忍住拉着自己男朋友和狗儿子拐了弯去医善堂后面那条死胡同。
医善堂后面有一棵槐树，槐树上有个树洞。
温长宁想给信友留个自己回来了的信号。
远远看到那棵树，他一指旁边，吐槽道：“就在那条夹道里，当时我站在外面眼睁睁目睹了庭玉和那厮的……”
温长宁本想说出奸情二字。
结果他还没说完，他手指指着的那条夹道——
突然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温长宁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长宁理解不能。
温长宁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一瞬间是茫然的。
胡同是死的，想出去只能往温顾二人的方向走。
那个人一出来，一转身，看见了两个人和一条狗。
他顿住，几秒过后，夹道里面又走出一个人。
后面出来的人纳闷问：“怎么不走了？”
他一转头，也顿住了。
从夹道里出来的“一黑一白”，对温长宁来说是那么的眼熟。
他莫名觉得自己立了什么FLAG。
顾长晏面无表情，没忍住像从前的温长宁无声：“哇哦……”
开了眼了。
他还善解人意伸手将温长宁正好指向先出来的那人的手压了下去。
那边两个人，这边两个人，外加一只狗。
“优势”在哪边，“显而易见”。
温长宁戴着兜帽，顾长晏仍一如既往地戴着幂蓠。
泰克想往前行动，但是牵引绳的另一端在顾长晏手里。
它使使劲，没拽动。
狗子无奈，搞不懂两脚兽。
四个人像是都中了统统石化咒。
白庭玉不认识温长宁，但是另一个……
他率先打破沉默，很不确定道：“幂蓠……？”
可能最了解你的人真是宿敌吧——薛衡看着那边那两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右小腿幻疼了一秒。
一息过去，薛衡认出了来人，心情落到了地里。
听到熟悉的“幂蓠”二字，不知道为什么，顾长晏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一声还不够，将胳膊搭在温长宁肩上，自己肩膀颤抖着，没发生任何声音。
通过身体的接触，温长宁知道自己男的朋友在忍笑。
男朋友好像get到了什么奇怪的笑点。
温长宁后知后觉心想，啊……好巧。
那边白庭玉满头问号，又有些紧张别人撞见了他和薛衡。
又没人吭声了。
眼看着氛围陷入死寂……外加古怪、尴尬。
顾长晏直起身。
泰克终于可以向前了，毛茸茸的尾巴摇了起来。
双方应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温长宁边走边小声道：“薛衡那厮偷情的地方什么时候能换一个。”
自“以为”嘀咕，但距离近了，薛衡听得额头青筋一跳。
白庭玉神色错愕，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这个声音……
距离更近了。
终于，两拨人面对面，中间只隔了两步的距离。
第一次，温长宁和他的信友面对面站着，大大方方的。
顾长晏抱着柑橘。
温长宁拉下兜帽露出了自己的脸，什么都没说，又上前一步，在白庭玉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将最后一个石榴塞进了他怀里。
他和风起今天没有石榴吃了。
但是温长宁心情不错。
他笑道：“庭玉，你好。我是温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