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四合院的墙头,叶辰就被院里的动静吵醒了。他睁开眼,看见窗棂上落着层薄薄的灰,像谁撒了把细盐——这屋子空了小半年,连空气都带着股陈腐的味道。
“叶辰!起来没?”傻柱的大嗓门隔着窗户传来,“秦淮茹说你这屋得好好拾掇拾掇,我跟她把梯子都搬来了!”
叶辰赶紧爬起来,套上工装外套。推开门的瞬间,灰尘在阳光里跳着舞,呛得他打了个喷嚏。院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傻柱扛着把长柄扫帚,秦淮茹拎着个木盆,里面泡着块半旧的抹布,槐花和小当手里攥着小刷子,像两只跃跃欲试的小麻雀。
“你看你这屋,”秦淮茹走进来,眉头轻轻皱了皱,“蜘蛛网都快成窗帘了。”她放下木盆,拿起抹布往窗台上一抹,白抹布立刻沾了道黑印,“还好昨天我跟傻柱说好了,今天一早就来帮你收拾。”
叶辰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自己弄的,没想到……”
“跟我们还客气啥!”傻柱把扫帚往墙角一靠,开始搬屋里的杂物,“你那工具箱我先挪出去,别沾了灰。哎,这图纸咋都泛黄了?”他指着墙上贴的机床草图,纸边卷得像波浪。
“戈壁滩的风硬,寄回来的时候没保护好。”叶辰小心翼翼地把图纸揭下来,每张都用报纸包好,“这些都是有用的,得留着。”
秦淮茹已经开始擦桌子,她的动作又快又稳,抹布在桌面上划着圈,灰尘被赶得无处可逃。“我带了碱面,”她从兜里掏出个小纸包,往水里撒了点,“擦油污最管用,比肥皂强。”果然,桌角那块积了半年的黑垢,被她擦得露出了木头的原色。
槐花和小当蹲在地上,用小刷子清理墙根的蛛网。“叶辰哥,这里有蜘蛛!”小当突然喊起来,手里的刷子掉在地上。
“别怕,”叶辰走过去,把蜘蛛轻轻捏起来,放到院外的槐树上,“它在这儿结网,是帮咱挡挡灰尘呢。”
“那它会不会再爬回来?”槐花仰着小脸问,睫毛上还沾着点白灰。
“应该不会了,”叶辰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咱把屋子收拾干净,它就知道这儿不缺帮手了。”
傻柱在旁边搬书架,突然“哎哟”一声:“这书咋都潮了?”他手里捧着本《机械原理》,书页粘在一起,封面皱得像朵蔫了的花,“是不是去年下雨漏的水?”
叶辰凑过去看,书脊上果然有圈水渍。“是西墙的窗缝没糊好,”他想起临走前匆匆忙忙,确实没仔细检查,“这书是师傅送的,里面还有他的批注……”
“别急,”秦淮茹放下抹布走过来,“我有法子。把书摊开,每页中间夹张宣纸,放在太阳底下晒,能吸潮气。晒透了再用重物压着,保管平平整整的。”她小时候帮爹收拾旧书,练出了这手本事。
傻柱眼睛一亮:“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就搬出去晒!”他抱着书往外跑,差点撞翻门口的木盆。
院里很快热闹起来。傻柱把门板卸下来当晒书板,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叶辰的旧书;秦淮茹蹲在地上擦床腿,碱水的泡沫沾了满手;槐花和小当比赛谁擦的椅子腿更亮,俩丫头的鼻尖都蹭上了灰,像只小花猫。
二大爷路过门口,探着脑袋看了半天:“哟,叶辰这是要大动干戈啊?我那有桶新刷墙的石灰,要不?”他嘴上客气,眼睛却瞟着傻柱刚搬出来的旧木箱——那箱子看着是红木的,说不定值点钱。
“不用了二大爷,”叶辰笑着摆手,“就是擦擦灰,不用刷墙。”他知道二大爷的脾气,啥都想掺和一脚,最后总得占点小便宜。
三大爷也揣着手踱过来,蹲在晒书板旁翻了翻:“《金属材料学》?这本我当年也有,后来给我大儿子垫桌腿了。”他摸着下巴,“叶辰啊,你这些书要是用不上,给我得了,我给你算五斤粮票?”
“三大爷,”傻柱在旁边搭话,“人家叶辰这书金贵着呢,上面的批注比书还值钱!你那五斤粮票还是留着买棒子面吧。”
三大爷撇撇嘴,嘟囔着“不识货”,溜溜达达地走了。
许大茂不知啥时候站在院门口,手里端着个搪瓷杯,看着院里的热闹,嘴角撇了撇:“不就是扫个地吗?弄得跟过年似的。”话虽这么说,眼睛却直往秦淮茹身上瞟——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褂子,袖口挽着,露出的胳膊被汗水浸得发亮,看着比平时利落多了。
“许大茂,你站那儿干啥?”傻柱看见他就没好气,“没事就回屋待着,别在这儿挡光!”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许大茂往门框上一靠,“我就是看看叶辰这功臣的屋子,到底有多金贵。”
叶辰没搭理他,正踩着梯子擦房梁。秦淮茹在底下扶着梯子,仰头看着他:“慢点,别踩空了!房梁上的灰厚,先轻轻扫,别扬下来迷了眼。”她的声音软软的,像带着点担心,傻柱在旁边听着,突然觉得手里的扫帚有点沉。
太阳爬到头顶时,屋里终于见了亮。蜘蛛网清干净了,灰尘擦没了,晒在门板上的书散发着淡淡的纸香。叶辰站在屋中央,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屋,心里暖烘烘的——床铺上铺着秦淮茹刚晒过的褥子,带着太阳的味道;书架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师傅的批注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连墙角的工具箱,都被槐花用布擦得锃亮,铜锁闪着光。
“累坏了吧?”秦淮茹递过来一碗凉白开,里面放了片薄荷,“喝点水歇会儿。”
叶辰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薄荷的清凉顺着喉咙往下走,驱散了满身的热意。“谢谢秦姐,还有傻柱,槐花小当,”他看着院里的人,真心实意地说,“没有你们,我一个人得收拾到天黑。”
“跟我们客气啥!”傻柱拍着胸脯,“以后有啥活儿,喊一声就行!你柱哥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
槐花举着块刚擦干净的戈壁石,献宝似的跑过来:“叶辰哥,你看这石头,擦干净了像星星!”阳光下,石头上的纹路果然亮晶晶的,像缀了层碎钻。
“真好看,”叶辰笑着说,“给你串成手链吧,就用院里的红绳。”
小当立刻喊:“我也要!我要那个像齿轮的!”
院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连站在门口的许大茂,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了扬,虽然很快又板起脸,转身回了屋。
叶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突然觉得踏实得很。这小屋不仅是扫去了灰尘,更被这些热热闹闹的人气填满了——傻柱的大嗓门,秦淮茹的细心,槐花小当的笑声,甚至二大爷的打探,三大爷的算计,都成了这屋里的一部分,让这空了半年的屋子,重新有了家的味道。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带着槐花香和饭菜香。傻柱正把晒好的书往屋里搬,秦淮茹在帮他整理床铺,槐花和小当围着那块戈壁石叽叽喳喳。阳光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了层暖融融的金边。
叶辰知道,这场大扫除,扫去的不只是灰尘,还有他心里那点因为久别而生的疏离。往后在这四合院里,他不再是那个埋头画图的年轻技术员,而是和大家一起擦灰、晒书、说笑的一份子。就像这被擦得锃亮的小屋,往后的日子,也会被这些琐碎的温暖,照得明晃晃、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