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表情是如此的严肃，以至于让韩飞都误认为他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线索。
谁知道徐来是在耍自己，他压根就什么也没发现！
即便韩飞自己就是警察，此刻也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想要报警的冲动。
“你什么都没发现你……唉……来几个人，把尸体弄回去。”
不过韩飞话音刚落，徐来却是赶忙制止了准备上前抬尸体的警员们。
“等一下！”
紧接着，只见徐来又一次看向韩飞，脸上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
“韩队，您真的不觉得这浴室缺了点东西吗？”
看着徐来严肃的表情，韩飞这才意识到，徐来刚才也许不是在耍他，而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毕竟徐来就算再怎么不着调，也不可能在发现尸体的现场连续开两次这样的玩笑。
浴室里缺了啥呢……韩飞再一次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这间浴室。
小到牙膏洗发水沐浴露等洗漱用品，大到洗漱池马桶等都没有缺，甚至连普通人家不会装的浴缸都有。
这浴室里到底缺少了啥？
就在韩飞一番思索无果的时候，徐来终于给出了提示。
“地面上和地漏里没有头发，一根都没有。”
“头发？”闻言，韩飞赶忙将视线移到了浴室的地面上。
如徐来所说，地上的确是一根头发也没有，就连地漏处也没有头发。
要不是徐来提醒，韩飞还真没发现这个异常之处。
四十多岁这个年纪正是脱发最严重的时候，而且死者还留着大背头，他怎么可能一根头发都不掉？
可这浴室里偏偏一根头发都没有，干净的不像话。
从死者房间的陈设以及卫生间里洗漱用品的摆放情况来看，他肯定没有洁癖，绝不是那种洗澡洗一半还要把掉下来的头发清理干净的人。
既然死者没有一边洗澡，一边清理头发的习惯，那……他洗澡时脱落的头发呢。
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现场被人清理过？”韩飞瞬间就理解了徐来刚才的严肃表情。
毕竟如果现场的头发被人刻意清理过的话，那这就不可能是意外了。
而是一桩谋杀案！
是有人在杀害了死者之后，将地面上掉落的他自己的头发以及死者的头发一起清理掉了。
这么做是为了让警方无法通过验dna的方式锁定他的身份。
“对。”徐来点了点头，“而且不仅是头发，连皮屑都没有。”
作为一名极为出色的清道夫，徐来的洞察力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任何微小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刚看到这现场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太干净。
怎么又双叒叕是桩凶杀案啊……小葛不由的挠了挠头，本以为这次会是意外呢，谁料徐来的一个发现，愣是把这案子的性质给改变了。
不过也多亏了徐来细心，发现了头发这一微小的细节。
“这叫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凶手以为自己把头发全部清理掉就不会在现场留下任何生物线索了，结果清理的太干净，反倒成了破绽，让你给看出来了。”
听到小葛的话，徐来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凶手很聪明？
恰恰相反，这凶手在他看来一点都不聪明，而且在处理现场这方面也相当不专业。
处理现场可不仅仅是将现场清理一下就完事了，还需要伪造现场，伪造到谁也看不出这是凶案现场的地步才叫聪明，才叫专业。
别的不论，单说毛发这一点。
把地上那些分不清是自己还是死者留下的毛发全部清理完，起码也该在死者头上薅一把头发均匀的撒在浴室里，这样看上去才足够自然。
……
意外死亡和凶杀案是两套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
意识到梁东平很有可能是被人杀害的之后，韩飞迅速组织警员们行动了起来。
首先是对现场的勘察。
经搜寻，浴室的地面上的确是一根头发，一点皮屑也没有。
倒是有不少指纹，但绝大多数都没什么价值。
因为浴室中的绝大部分指纹都集中在牙膏、牙刷、洗发水、沐浴露以及淋浴开关，马桶冲水按钮等位置上。
想想也知道，这些指纹只会是死者留下的。
毕竟凶手是来杀人的，不是洗澡上厕所的，他压根就不可能碰这些东西。
倒是有两样东西上很有可能留有凶手的指纹。
一个是门把手：这栋小洋房的大门把手。
另一个也是门把手：死者浴室的房门把手。
负责收集指纹的警员也确实在浴室的门把手上发现了一串指纹。
这串指纹同属一人，是片警老李开门时留下的。
据老李说，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浴室的门是关闭的状态，为了确认里面散发臭味的源头到底是不是尸体，他这才开的门。
门把手上仅留下老李的指纹，说明凶手做事的确十分仔细，走的时候连门把手都擦拭了一遍。
“看来凶手作案后不仅清理了地面的毛发，临走前还把门把手也仔细擦拭过了，这是一点生物痕迹都没留下啊……”韩飞说完，又看向了正在观察尸体的陈法医：
“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因能推断出来吗？”
陈法医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
“死者口鼻处有蕈样泡沫，这是溺亡的特征，至于死亡时间，大概是四天前的晚上，也就是在这周一的晚上十一点到周二凌晨三点之间。”
除了死因和死亡时间之外，陈法医还从尸体上看出了一些东西来。
只见他朝韩飞招了招手。
“你来看死者的手指，这里，看见了吗？食指、中指的指甲和甲床皮肤有轻微分离的迹象，应该是用力抓什么东西时被扯到导致的。”
陈法医的发现，更是从侧面论证了徐来的看法。
——死者不是意外死亡。
结合陈法医的说法，以及发现尸体时的位置，韩飞几乎已经能在脑中还原当时的情况了。
凶手应该是在死者泡澡时潜入死者家中，强行按压死者，导致死者溺死在浴缸中。
在这期间，死者曾试图通过使用抓挠凶手的方式反抗，因太过用力，才导致甲床分离。
如果是这样的话，死者的指缝中有没有可能提取出凶手的皮肤组织？
现在是夏天，穿短袖的季节，死者反抗时如果抓到了凶手裸露在外的皮肤，肯定能抓下一些皮肤组织。
考虑到凶手比较细心，肯定清理过死者的指缝，但指缝毕竟不同于浴室平整的地面，想彻底清理干净很麻烦，兴许真有少量的皮肤组织残留也不一定。
想到这，韩飞立马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陈法医。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我准备把尸体带回局里仔细检查一下，可能会有什么发现。”陈法医说道，他和韩飞算是想到一块去了。
“行，有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当然了，韩飞并没有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陈法医身上。
所以送走对方之后，他又安排了人手，准备按照陈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查一下附近街道的监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