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看着手上的账本子,正恼恨今年年底这波钱明显不如往前赚的多,又听伙计说话如此荒诞,便翻了翻金鱼眼,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谁家嫌钱多了,把鱼往外扔?”
“哎,掌柜你不信?就是那个妇人,那个穿一身暗红色袄子的!”
这张掌柜见他说的跟真的一样,就起身抻着脖子,越过柜台往外瞅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一身暗红色袄裤的女人,一屁股在那个卖油饼和豆腐脑的摊子前落了座!
“哎,这娘们不是‘映月居’那个厨子么?她们家是从府城刚搬回来的!”
“掌柜的,这你都认识?”
“废话,同行是冤家,别说这个娘们了,就是那‘映月居’剩下的几个的伙计,都是哪儿来的,我都打听的明明白白!”
“是是是,掌柜的您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你少拍马屁,对了,你不妨过去闲聊问问,这大过年的,这娘们家里捡金子了,这么败家!!”
小伙计看着掌柜脸上颇有深意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
“哎,好嘞,我这就去!”
再说映月居这里,几个伙计在闻远的带领下,把中间这个院子后院的厢房归拢了一番,又将担回来的砖石挑挑拣拣敲敲打打,就和了些泥巴开始忙着盘炕。
荷花便忙活着厨房的活计,十月则抱着孩子,里里外外的溜达。
再说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楚良夜骑着马终于回来了,利落的将马拴进了前边儿马厩就一溜小跑回了后院。
回屋的时候,就见秦许之在屋里地上围着个火盆子坐着,炕上赵小凤和秦姝则和十月一块在逗孩子玩儿。
“呦,家里收拾完了?明儿过年了,怎么这会儿还过来闲逛!”
“哼,你不也啥都没弄么?”
“我这有跑腿的,我不操心!”
“我也有啊,我爷我奶在铺子里拾掇呢,待会儿就回村了,你们回不回?”
“我们?我们肯定不回了,这么多人,回去了咋安置?往后就在铺子里住了,我爹他们可能会回去,回头我问问。”
“对了,三哥,怎么样?找到合适的了?”
“这个自然,我去和我们老东家磨了磨,他就把他最喜欢的一个厨子借给我了,说好了初八就来上工!
等回头孙妈妈回来,再叫他回去!
而且这个厨子可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是早年我们老东家他兄长给他找的,我保证他的手艺绝对在那个林嫂之上!
哈哈,这回可真不怕啦!”
楚良夜觉得自己给媳妇解决了一桩大事,便美滋滋的看着媳妇邀功,等着表扬夸奖!
可秦许之这会儿也已经知道了妹妹这里的事,便把这个妹夫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
见他穿着一银色的缎面长袄,头上的簪子也是青色,便越发衬的他比以前看着俊逸出尘了!
许是许久不下地的缘故,怎么面皮也白了不少,确实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算是难得,于是便哼了一声话里有话道:“自己长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也怪不得那厨娘打歪主意!
我看那,往后你自觉点儿,索性身上也不要揣钱了吧,别哪天两只脚不听使唤,走错了地方!
哼哼,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落我手里!”
楚良夜觑着大舅兄的脸子,连连作揖求饶,“哎呦,大舅兄可饶了我吧,我还有那个胆子?上回就差点让人家给撵出来,我还敢干这事?那还不得沦落街头,讨饭去!”
“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可是给你留了一间铺子来着!”
结果几人正说笑着,外头突然有人拍房门,“谁啊?什么事儿?”
“东家,铺子里来了位客人,说是您的二嫂!”
“哎,二嫂回来了?”
楚良夜忙过来开房门,果然见徐氏拐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
“二嫂回来了?快快快,进来!”
说着又冲荷花摆了摆手,道:“翻点茶叶,泡壶茶水来!”
“哎,好嘞!”
荷花忙扭身忙去了。
再说徐氏被迎进屋,大家伙便赶紧打招呼,十月抻头瞅瞅就她一个,便好奇道:“二嫂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迎辉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徐氏这脸色就不好看了,将手里的包袱往炕边儿一放,有些自嘲的说道:“自然是陪媳妇呢,她媳妇有身子了,一步都离不开,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当娘的!”
“啊?迎辉媳妇这么快就有身孕了?这迎辉当爹可是够早的啊?”
楚良夜则点点头,“迎辉年岁虽小,可是他媳妇过了年我记得该是二十一了,可不是该要孩子了,也正常!
只是,二嫂,你这要当奶奶了,怎么还没精打采的?这是干啥?”
徐氏微微低着头,深喘了口气,才带着哽咽委屈道:“迎辉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烦我烦的厉害!
亏我为了拉巴他长大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他身子骨也好了,媳妇也有了,孩子也有了,就…就用不上我了…”
说着便捂着嘴低声呜咽起来。
“二嫂你这话是不是重了,迎辉多懂事咱都知道,说他不孝,我可不信!你还是把事情说了我们听听再说吧,怎么见得就是他嫌你了?”
这话楚良夜十分不以为然!
徐氏擦了擦眼角,便抽噎着说道:“他是我亲儿子,我能污蔑他不成!
本来一家子过得好好的,迎辉日常就是进学读书,他年纪大了起步又晚,所以十分卖力气!
冯家也是确实为他好,衣食住行,都十分舍得给他花钱,调理身子的大夫,都是一位宫里退下来的御医!
可是,可是这个媳妇哪儿都好,就是太黏迎辉了!
他天天进学那么累,回来还要熬夜苦读,我见他这么辛苦,就和儿媳妇商量,叫她和迎辉分屋睡,或者迎辉搬去书房也成,不然的话,也…也太伤身了。”
十月一听就懵了,抻脖问道:“二嫂,你叫人家和迎辉分屋睡?人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