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吹曲辞之九
战城南二首-其一
僧贯休
万里桑干傍,茫茫古蕃壤。将军貌憔悴,抚剑悲年长。胡兵尚陵逼,久住亦非强。邯郸少年辈,个个有伎俩。拖枪半夜去,雪片大如掌。
贯休《战城南二首·其一》：边塞烽火中的悲歌与希望
“万里桑干傍，茫茫古蕃壤。将军貌憔悴，抚剑悲年长。胡兵尚陵逼，久住亦非强。邯郸少年辈，个个有伎俩。拖枪半夜去，雪片大如掌。”唐末五代诗僧贯休的这首《战城南二首·其一》，以简洁却极具张力的笔触，勾勒出一幅战火纷飞、局势紧迫的边塞图景，字里行间饱含着对战争的忧虑、对将士的悲悯，以及对胜利的期待。
诗开篇“万里桑干傍，茫茫古蕃壤”，宏大的视角瞬间将读者拉至塞外战场。“万里”极言地域之辽阔，“桑干”点明地点，桑干河沿岸本就为边防要地，而“茫茫古蕃壤”则强调此地乃胡人旧土，自古以来便是冲突频发之处，为全诗奠定了雄浑而苍凉的基调，战争的厚重历史感扑面而来。
“将军貌憔悴，抚剑悲年长”，镜头聚焦于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貌憔悴”直观地展现出将军因连年征战而身心俱疲的状态，岁月与战争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抚剑悲年长”，抚剑这一动作，既有对手中兵器的珍视，更饱含壮志未酬的无奈，他悲叹年华老去，却仍未实现保家卫国、彻底击退敌人的理想，这一细节将将军复杂的内心世界刻画得淋漓尽致。
“胡兵尚陵逼，久住亦非强”，揭示了当下严峻的战争局势。胡兵不断侵犯，步步紧逼，唐军长期驻守此地，却难以扭转战局，陷入困境。这两句诗，不仅是对战争形势的客观描述，更流露出对战争旷日持久、胜利遥遥无期的忧虑，也暗示了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沉重灾难。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氛围中，诗的情感出现了转折。“邯郸少年辈，个个有伎俩”，来自邯郸的少年们，个个身怀绝技，他们的出现，为这场战争注入了新的希望。“拖枪半夜去，雪片大如掌”，在雪片如掌的寒夜，少年们拖着长枪奔赴战场，不畏严寒，不惧艰险，这一画面充满了热血与豪情。“雪片大如掌”，运用夸张的手法，极力渲染环境的恶劣，而少年们却毫不退缩，愈发衬托出他们的英勇无畏，也让读者感受到年轻一代在战争中的担当与勇气。
从艺术手法来看，此诗前后对比鲜明。前半部分对将军的描写尽显沧桑悲凉，后半部分对少年的刻画充满朝气活力，一老一少、一悲一壮，形成强烈反差，既突出了战争对人的消磨，又展现了新生力量的崛起，使诗歌的情感层次更加丰富。在语言上，贯休用词质朴，却能精准地描绘出战争场景与人物状态，如“貌憔悴”“拖枪”等表述，简洁直白，却生动形象，具有很强的画面感，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
贯休生活在唐末五代这一动荡时期，藩镇割据，战乱频繁，百姓苦不堪言。他作为僧人，虽远离朝堂，但心怀天下，这首诗正是他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深刻反映。诗中既有对战争残酷和国家命运的忧虑，也有对年轻一代的期许，希望他们能凭借勇气和本领，结束战争，迎来和平。与其他同题诗作相比，贯休的这首诗独特之处在于，不仅展现了战争的残酷，更着眼于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精神状态，通过将军与少年的形象塑造，表达了对战争全面而深刻的思考。
贯休的《战城南二首·其一》，是一首在边塞烽火中奏响的悲歌与希望之歌。它让我们看到了战争的无情，也感受到了人性的光辉和对和平的渴望，穿越千年，依然能触动读者的心灵，引发人们对战争与和平的深刻反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