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翠湖宾馆顶层套房内,刚被王莽派到这里的龙四,还没休息,面前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天养义的喘息混合着枪声炸响:
“车队在澜沧江大桥遇伏。‘黑水蛇’动用重武器……张振山最后通讯称样本已转移至‘石鱼’位……”
通话戛然而止。
几乎同时,套房外响起急促敲门声。
昆药总工程师赵博文踉跄闯入,手中挥舞着一沓刚收到的传真:
“罗氏公布补充专利文件。他们篡改了关键数据。”
龙四抓起文件——附录页新增的分子结构图中,青蒿素内过氧桥键(-o-o-)被恶意替换为单氧键(-o-)。
这种篡改不仅规避了昆药原始工艺的专利优先权,更将导致药物抗疟活性断崖式下跌。
“分子式造假……”
龙四眼中寒光暴涨。
这已不仅是商业窃密,更是对科学伦理的践踏。
他抓起另一部电话接通香江交易大厅:
“抛售所有罗氏关联企业股票,同步做空瑞士法郎。”
指令刚以发出,仅仅十分钟,苏黎世证券交易所开盘,罗氏制药(RoG)股价在毫无征兆中暴跌7%,香江指数屏幕上代表做空力量的红色数字疯狂掉落,又被“盘古”资金精准遏止在可控阈值。
当天养义带人找到身中三枪的张振山时,这位老司机正用身体死死压住礁石下的样本箱。
他涣散的目光聚焦在“影子”组长脸上,染血的手指在泥地上划出三个歪斜的数字:715。
“715省道……废弃伐木场……”
张振山喉头涌出血沫,
“百隆的人……在改装冷藏车……”
王莽在加密地图上圈出715省道坐标,猩红标记圈出云省西南密林。
冷藏车的血迹未干,而“赤潮”已开始下一步计划。
他接通大陆国安专线:
“陈处长,启用‘滇缅三号’备用运输线。通知‘寒链’行动组——该上路了。”
暗夜中的滇缅公路如一条湿冷的巨蟒,在崇山峻岭间蜿蜒潜行。
两辆经过防弹改装的五十铃冷藏车关闭所有车灯,仅凭夜视仪在715省道的盘山险弯中艰难挪移。
驾驶室内,“寒链”行动组长陈锋的指尖在结霜的车窗上无意识敲击,车载电台的静电噪音中,断续传来后方了望哨的加密讯号:
“三公里外发现尾随热源……两辆越野车……未开车灯……”
“保持静默,提速至七十码,准备过‘蛇骨弯’。”
陈锋对着摩托罗拉对讲机低吼,另一只手已将副驾座下的56式冲锋枪上膛。
车厢内,昆药工程师李婉瑜死死抱住特制冷藏箱——箱壁夹层填充的北大荒脱脂棉已浸满冰水混合物,内嵌的六块三十公斤干冰砖正嘶嘶蒸腾着白雾,老式水银温度计指针死死钉在零下18c的刻度线上。
这是维系青蒿素晶种活性的最后防线,更是击碎罗氏专利陷阱的唯一武器。
“蛇骨弯”的十二连发卡弯如同地狱的绞索。
当领头冷藏车切入第三道弯时,悬崖上方骤然炸开刺目的镁光照明弹。
四道炽白的光柱如同审判之剑刺破夜幕,瞬间锁死前后道路。
“RpG。”
了望哨的嘶吼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火箭弹拖着尾焰撕裂首车引擎盖,高温金属射流引燃柴油,驾驶室化作焚尸炉。
“弃车,护样本。”
陈锋踹开车门翻滚而出,爆炸的气浪掀飞他的奔尼帽。
他扑向车厢暗格,手指在伪装成液压阀的密码锁上急速转动。
钢板滑开的瞬间,第二枚火箭弹已咬住他身后的山岩,飞溅的碎石如同霰弹般砸在防弹车身上铮铮作响。
“带箱子走。”
陈锋将冷藏箱塞给李婉瑜,反手一梭子弹扫向崖顶。
这时六名索降而下的黑影,他们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丛林迷彩,手持加装消音器的AK-74U短突击步枪,动作迅捷。
罗氏豢养的“黑水蛇”佣兵,终于出现了。
李婉瑜在泥泞中踉跄奔逃。
冷藏箱外壳结满冰霜,冻得她手臂刺痛。
身后传来战友中弹的闷哼和短促的俄语命令:
“活捉提箱者。”
她猛扑进一道雨水冲刷出的沟壑,蜷缩在腐烂的树干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革军靴碾碎枯枝的脆响让人心惊。
千钧一发之际,沟壑上游传来引擎的响动声。
一辆车头焊着犁地铧刀的东方红拖拉机,撞破灌木丛。
驾驶座上,佤族汉子岩嘎赤膊露出古铜色的胸膛,手中双管猎枪喷出灼热的钢珠风暴:
“阿妹。往河边跑。”
“黑水蛇”的阵型被这蛮横的冲出一个缺口。
岩嘎的猎枪打空后,他竟抡起车座下的长柄砍刀跃入战团,刀锋带出俄语惨叫,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林间。
这突如其来的援兵,正是国家在滇西南的退伍军人,十年前岩嘎的寨子因疟疾死了大半族人,是昆药免费提供的青蒿素救活了剩下的人。
今天遇到这件事,他立马站了出来。
“跳。”
岩嘎拽起李婉瑜冲向怒江支流。
黢黑的河水冰冷刺骨,两人被激流裹挟着撞上一块礁石。
李婉瑜呛着水死死护住冷藏箱,岩嘎则抽出腰间酒壶猛灌一口苞谷酒,将打湿的火药抹在猎枪撞针上:“前面水坝有我们的筏子……”
话音未落,对岸丛林亮起三点诡异的绿光——热成像瞄准镜。
“砰。”
岩嘎的右肩炸开血花。
他踉跄着将李婉瑜推入漩涡暗流,自己却转身迎向追兵,砍刀在月光下划出最后的弧光:
“告诉国家,岩嘎还清债了。”
香港中环梅花大厦地下三层,王莽面前的卫星地图正实时闪烁着红点。
代表李婉瑜生命体征的传感器信号在怒江峡谷忽明忽灭,而标注“黑水蛇”的六个红点已熄灭四个。
“雷伯龙,干扰源定位?”
王莽的声音冷如淬火钢。
“锁定。澜沧江电站上游三公里,伪装成水文监测车的俄制‘驱虫器-2’电磁脉冲站。”
屏幕切换至卫星照片:一辆覆盖伪装网的乌拉尔卡车停在废弃吊桥旁,车顶蝶形天线缓缓转动。
“它屏蔽了我们与‘寒链’的卫星通讯,但自身辐射信号暴露了位置。”
王莽抓起直通总参的红色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