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海州没有丝毫降温的预兆。
此时,距离张自立住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天海集团内部三房和二房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张嘉信坐牢后,二房只靠张嘉玲一人支撑。
三房虽有张自立的偏爱,但母子二人一个年纪太小,一个难以服众,只能靠着张自力委托的律师金道峰出来当三房的话事人。
在金道峰的安排下,明葵开始频频以慈善家的形象高调亮相在公众之前,并开始逐步地接触天海集团的一些非核心业务。
张嘉玲自从张嘉信入狱后,也对亲情彻底的失望,一直着手将天海汽车和天海集团剥离,为日后早做打算。慢慢地,天海集团内部的家产之争,很快便演变成了张嘉玲和金道峰之间的角逐。
陆雨时从张燃手里买了天海集团的股份后,从未参与过股东大会,都是委托罗文代替自己出席,可因为他手里握有相当份额的股票,也成为双方拉拢的对象。
双方多次主动约他,全都被他拒绝,真正做到了隔岸观火。
一直到这天,陆雨时约了张燃打球,休息间歇,明葵母子也正好在附近来打球,看见二人,主动过去打招呼。
张燃看见二人朝着他们走过来:“哇,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家里有足球场的人居然跑来公共网球场。”
他朝着戴着帽子,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张嘉熠挥挥手:“你好啊,小叔叔。”
张嘉熠手里也拿着一个网球:“打一局。”
张燃一眼看穿这母子俩是来找陆雨时的,张嘉熠找他打球,就是想支开他,好让明葵和陆雨时谈正事。
他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水:“不打!不打!你辈分太高,人又太贱,我怕我忍不住一拍子砸过去,砸死你,影响我口碑。”
张嘉熠对他的毒舌习以为常:“怕输吧你。”
张燃耸耸肩:“激将法对我没用。我不跟一个小屁孩打。想跟我打,你先考个常春藤给我看看,或者拿个世界冠军。”
明葵有些尴尬。
张嘉熠淡淡地看向陆雨时:“那他呢。”
张燃贱兮兮道:“什么他,人家是你长辈,你有没有礼貌,叫叔叔啊。我都能叫你叔叔,你就不能叫他?搞笑。”
张嘉熠:“我的意思是,你不也跟他打球吗?他是常春藤毕业吗,他是世界冠军?”
张燃:“嗯,他在我心里世界第一帅。”
正在喝水的陆雨时被水呛了一下:“你陪他去打吧,我刚好有事情要跟明太太说。”
张燃瞪大眼睛,故意夸张道:“我警告你啊,老陆,你可是要当爸爸的人了,我两只眼睛替林薇盯着你呢。你敢……”
陆雨时朝他摆摆手,让他赶紧去打球:“你闭嘴吧你。”
明葵在张燃的位置上坐下,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张家祭祖的答谢宴上,那天的答谢宴是以明葵打陆雨时的那一巴掌结束的。
是以,三个月了,二人再见面多少有些尴尬。
明葵到底是来求人的,主动开口:“听说你要当爸爸了,恭喜。”
“谢谢。”他点了一下头。
明葵看着不远处的张燃:“我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一有假期就往英国飞,那时候你还说,你这辈子有张燃就够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张燃这么大了。你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陆雨时:“你有话就直说,这么做作的开场白不适合你。我跟你也没什么旧好叙的。我丑话说前面,你们张家内部的事情我不插手。老三来问,我也是一样回答的。”
老三指的是张嘉玲。
“还有,你来找我没问题。但你们谁要是敢去找林薇,打扰到她的清静。我们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一句话,就把明葵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明葵:“你不想插手,你买天海集团的股份干什么?你不就想隔岸观火,等着我们来求你吗?”
陆雨时看她一眼:“江颂恩,我没那么闲,也没那么无聊。我买张燃的股票是因为我预料到天海集团气数已尽,你们张家江河日落,后面就只剩下互相内斗。我不想张燃也卷到里面,他有他自己的理想,他的时间和精力都很珍贵,不应该消耗在你们这些人和事上。”
“正好,我也确实很喜欢看你们内斗,我只要一想到老张还活着,他会亲眼看见自己亲手建立的天海集团正在一点一点的走向解散,走向腐烂,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你在张家鼎盛时期上了这条船,现在这条船快沉了,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何况这些年老张对你也不错,你就算拿不到天海集团,你手里的资产也够你跟你儿子生活十辈子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明葵冷笑起来:“如果是林薇来求你呢?”
陆雨时用很陌生的眼神看着明葵:“我喜欢她,我怎么舍得让她来求我,都是我求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在任何有需要的时候,舍近求远去求别人。除了她姐姐的仇恨,其他一切事情我都能帮她解决。就算哪一天她被人揭穿和她姐姐交换身份念书,被全世界指责谩骂,站在公序良俗的对立面,我还是能保护她。这是陆雨时做不到的事情,可是张道临就可以。”
明葵用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陆雨时:“你疯了。”
陆雨时很享受地点点头:“不会比你为你儿子做的事情更疯了。还有,我提醒你一句,金道峰那个人,表面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是个阴险小人。你别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呢。”
明葵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陆雨时:“意思就是,老张快没了,我理解你想要给自己找个靠山,但也别久病乱投医。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也不是金道峰的对手。还有,看好你儿子,他比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