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狠狠有人瞪了他一眼。
那道目光稍纵即逝，而且舞台下几百个人，现在又临近傍晚。
楚晨想把这人找出来，但根本不可能找到。
又用视线搜寻了一圈之后，依旧没有发现，楚晨便放弃了。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面向台下众人，继续解释，“安宁，是我在野外捡到的一只猴子。”
“你们看到它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不是被刀割伤的。”
“而是动物的利爪。”
“它跟其他动物搏斗，但它不是其他动物的对手，不仅被打败了，还被虐成了这样。”
“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是我救了它。”
“你们如果养过宠物就知道，给宠物看病，非常贵。”
“我没什么钱，就是一个普通人，为了救它，我把我唯一值钱的车子都给卖了，没钱吃饭，就天天吃泡面，连火腿肠都没钱加。”
台下的观众骚动了，不过不是愤怒，而是同情。
“把安宁治好了之后，我本想把它放回山林。”
“但是它已经不愿意回去了。”
“我想，可能是因为两个原因吧。”
“第一个原因，它在山林有死敌，它害怕回去之后，会再被它殴打虐待。”
“第二个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我，多日的相处，使得我们之间已经开始有了感情，它很信任我，依赖我，渐渐地，也开始离不开我。”
“于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我决定将它留下来。”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驯猴人。”
“现在驯猴的人越来越少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驯猴人的名声已经彻底被一些驯猴人搞臭了。”
“没错，这些搞臭我们名声的驯猴人，他们就是像你们所说的那样，靠虐待的方式训练动物，他们只会一味地打，一味地骂，打到它们服，打到它们听话。”
“但是真正的驯猴方式，从来不是这样。”
“驯猴不是靠打，靠骂，而是靠心灵。”
见底下众人个个脸上全是疑惑的表情。
楚晨着重解释了如何靠心灵驯猴。
“可能这么说，你们听不懂。”
“你们可以理解为，跟猴子做朋友，把猴子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你们跟自己的好朋友相处的时候，是怎么相处的？”
“是不是要用心相处？”
“把自己最真诚的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
“同样，我们在驯猴的时候也是如此。”
“猴子其实智商很高的，也是最接近人的动物。”
“在国外一些地方，甚至有些人训练猴子帮他们工作，当然，我个人不提倡也不支持这种做法，我只是想用这个例子告诉你们，猴子的智商，超乎你们的想象。”
“所以，跟猴子成为最要好的朋友之后，它们信任你，懂你的想法，自然而然就会按照你说的做了。”
“就像是你好朋友请你帮忙做事情一样，你会不帮吗？”
“肯定会帮忙啊。”
“我本来都对驯猴这个圈子彻底失望了，但是安宁的突然闯入，让我重新燃起了斗志。”
“驯猴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应该就此凋零。”
“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人，我也应该担起担子上的重任。”
“虽然那些把驯猴圈子搞得恶臭的驯猴人，让我给安宁穿上了衣服，但现在我很想感谢他们一句，谢谢他们让我认识到，光明正大的行为，不需要遮遮掩掩。”
楚晨那只还打着石膏的手，声音掷地有声。
“我要将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出去，让更多人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驯猴人，让更多人知道，真正的驯猴方式是什么样子的。”
“我要为驯猴人正名！”
最后一句话，楚晨都喊破声了。
那破碎的声音里，饱含情感，让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
台下瞬间响起了经久不停的如雷掌声。
楚晨终于松了一口气，听着台下鼓励的掌声，他知道，这场危机暂时过去了。
它看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安宁。
笑道：“安宁，你可以不用担心再被送回森林了，接下来，你想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
“无拘无束，放飞自我，只要你喜欢，怎么样都行。”
安宁脸上露出喜色。
主要还是楚晨说的那句，他可以永远留在人类世界，留在楚晨身边的话。
它的那些谨慎、小心翼翼、担心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这一刻，它感到浑身充满了能量，眼神里，满是自信。
楚晨看到自信重新回到了它身上。
于是举着麦克风对台下的观众道：“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把时间交给我们的安宁，相信它一定可以给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演出。”
“好耶！”
“我要看猴子骑自行车。”
“骑自行车多没意思啊，我要看自行车骑它。”
“你个颠佬，自行车怎么能骑它呢？自行车又不是活物。”
“怎么不能？让它扛着自行车走啊，这不就是自行车骑它了。”
“……”
楚晨驱动轮椅，退回到舞台后面，将舞台留给了安宁。
他现在完全不用再担心安宁表演出错，也不用再担心它身上的疤痕被其他人看到了。
可以大大方方地表演了。
没了枷锁的束缚，楚晨相信安宁能表演得更好。
它是会加入自己想法的举一反三猴。
赵青看到楚晨退回到了后台。
立马迎了上来，她一脸激动，“楚医生，没想到你不仅是一个很厉害的宠物医生，还是一个驯猴人，更是一个…优秀的演说家，还这么有爱心，我的天啊，你简直是个完美的人啊。”
其他的，楚晨都还能接受，但是演说家…
楚晨脸瞬间红了。
他刚刚也就是因为坐在轮椅上，若是站在台上，早就双腿大摆了。
从小到大，作为从来没有站上过舞台的社恐，赵青根本不知道第一次面对几百号人说话的时候，他有多紧张。
还演说家呢，哪个演说家在演说的时候会打摆子的。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赵青笑嘻嘻道：“哎呀，楚医生，你就不要谦虚了。”
“你要火了，你知道吗？”
楚晨满脸问号，“我要火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