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哭诉道:“那也不能不管颂儿啊。她还等着咱们去接她回家。”她扭脸怒视朱澜:“朱澜,本来你乖乖去守陵,也就没这么多的事儿。要不是你,颂儿怎么会在皇陵受到惊吓?你也是朱家的女儿,怎么叫你给朱家做点儿事就这么难?朱家好了,你还能差?”
朱澜被气笑了,从前她还会和朱家人讲道理,现在明白了,人家没把你当人,只把你当成血包。讲道理什么的,就是对牛弹琴。
她本来想质问卢氏为何要给苏琼瑶喝加了药粉的水,也不问了。
算了,大白天的,不好弄得不愉快。
今天砸了他们家,够本了。
“双成、慕春,回家。”
三人扬长而去,把卢氏和朱潇气得干瞪眼。
朱老夫人听了下人的禀报,也气得咬牙:“这个朱澜,反了天了。”
但是她也只能怒骂而已,她已经管不了朱澜了。
夜深人静,朱澜一身夜行衣出了房门,跳上高墙,往朱家老宅去了。
她还挺喜欢这种夜里搞事情的氛围。
白天做不了的事,夜里做。
卢氏的心思何等歹毒。还有朱振业。今天夜里,她一定会给小师妹出口恶气。
薛从俭和莫行云本来在朱宅外面看月亮呢,突然头顶一片乌云闪过。
“追。”
薛从俭反应过来,那是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在高墙上纵跳,薛从俭和莫行云也跟着跳。黑衣人身影苗条,是个姑娘。薛从俭意识到这家伙应该是朱澜。
他顿住脚步:“算了,回去守着。”
她非常敏锐,如果察觉到自己“监视”她,非得闹。
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她要给苏琼瑶出气,那就去吧。即便是杀人放火,那也是惩恶扬善。
一个时辰后,黑衣人回来了,她呲溜翻墙进了朱宅。
薛从俭放心了,带着莫行云返回王府。
“看明日京城有什么动静,即刻来报。”
“是,王爷。”
翌日天还没亮,朱潇就听到正房里一声尖叫:“啊-----”
“啊-----”
他踢拉着鞋子跑到卢氏房内:“怎么回事?”
房内丫头和婆子站在床前,看到朱潇进来,纷纷退出门外。朱潇撩开帐子,眼珠子都吓僵了。
卢氏变成了个尼姑。
一头黑发,都被剃光了,散落得满床都是。
而且,眉毛也被剃光了。
昏黄的烛光下,她丑得像个蜘蛛精。
她看到朱潇:“夫君,有鬼,家里有鬼啊。”
她流着泪,没了眉毛,看着更加像个怪物了。朱潇嫌弃地推开她:“来人,怎么回事?”
想也不用想,有人夜里进来,剃光了卢氏的头发和眉毛。
什么“鬼”,那些都是迷惑下等人的手段。
朱潇怒气冲冲坐在厅堂内,叫来管家,让他严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做这等事的人,必定是卢氏身边伺候的人。管家把卢氏的贴身丫头和老妈子痛打一顿,结果也没人招供。
卢氏哭闹不止,朱潇厉声喝道:“你想人尽皆知你就闹。”
卢氏立刻闭嘴。
朱老夫人说道:“朱家现在不能生事,把那些人都卖掉,卖得远远的,免得走漏风声。”
“卢世玉被抄家,定然是他的仇家找人报复。这段时间让卢氏规矩点,不要出门。”
唐氏和朱湘脸上毫无表情,彼此看了一眼对方,都沉默。
他们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嘲笑。
卢氏,遭到报应了。
有人替他们出面,羞辱了卢氏。
唐氏笑了,笑得特别开怀畅意。
卢氏闷在房内,“来人,来人。”
她要买假发,要不然她怎么出门?
朱振业推门进来:“母亲身边的几个下人都被发卖了,这几日母亲暂且忍耐。”
卢氏泪眼汪汪看着朱振业:“儿啊,我是指望不上你爹了。你可得好好的,你别让我失望啊。我这辈子就指望你了。”
朱振业看着她:“母亲放心,孩儿一定努力。父亲去了衙门,并非不疼爱母亲。”
卢氏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王府。
薛从俭听了莫行云的密报,笑得见牙不见眼:“太调皮。”
剃光了卢氏的头发,这个办法还不错。
不过这治标不治本,治本,还得他出手。
卢氏不是欺负她吗,他就让卢氏见识见识朱潇和朱振业的冷酷。户部他的人还不少,找个能说会道的挑唆一下,简单得很。
朱潇心里烦闷,下了衙也不想回家,一个人在酒馆里头喝闷酒,有同僚路过:“朱兄喝闷酒?不如算我一个。”
这人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朱潇给他倒酒,“王兄,请。”
两个人说些官场上的事,几口酒下肚,关系密切了不少。
“卢世玉被抄家这事儿我可有内幕,说上头盯着他,早就知道他贪腐,就等着顺藤摸瓜把他那一伙人一网打尽。皇上就是皇上,眼睛甚是毒辣。不过兄弟还听说,卢家这事儿还没完。”
朱潇赶紧打听:“王兄,怎么个没完?皇上圣明,仅仅抄了卢世玉,并没有动他的父母和兄弟。”
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朱兄官场多年,连这点儿都看不明白?纵观大周贪腐的官吏,他们的亲戚,除了能活命,谁会被提拔?朱兄,你就是太单纯。”
他喝了一口酒,说得掏心掏肺:“朱兄的夫人是卢世玉的亲妹妹,就这一点关系,你就别想往上爬。要是我,早就休了她。更何况,你还有个同进士的儿子呢。他那么年轻,还没开始官途,你不替你自己考虑,也得替你儿子考虑。你女儿还没出嫁,有卢世玉这样的舅舅,什么样的好人家会娶她?”
朱潇捏着酒杯,那口酒就喝不下去。
他蠢啊。
卢世玉被抄家,他为何不趁机休了卢氏?
外头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他重新挑一个娶了,多好。
年轻温柔,听话。
想到卢氏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跟个尼姑似的,朱潇那种生理性的恶心就压抑不住。他想到年轻貌美温柔体贴的何氏,何氏可怜啊,如花似玉的年纪,就死在了朱颂脚下。
卢氏跋扈,要不是她纵容朱颂踢了何氏一脚,何氏能死?
还有何氏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死了。
朱潇心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