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太子冷漠的听着属下的禀告,“废太子受伤,叫最好的御医过去开药。”
“是,太子。”
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的更好。
幕僚说道:“太子,何不此刻动手?废太子毕竟是皇后之子,留不得啊。”
“废太子被皇上踢得吐血,不如趁此机会,叫御医加点儿东西?”
太子阴鹜的眼光一闪:“不必。”
废太子被流放岭南。这一路上,活不活得下去还要另说。如果在宫内动手,漏洞太多。反而不如在路上,随意找几个杀手也就处理掉了。到时候自己出面去收尸,兄弟情深表露一番,又能收割一波好感。
大理寺卿甘宁那里的证人,都是他叫人培训好了送过去的。
等这批人没了用处,一刀杀了。
薛从俭回到王府,依旧枯坐。
于幕僚招供了不少废太子的秘密,太子从江南道、淮南道等地大肆敛财,一部分在新安公主那里,一部分在东宫。废太子急着登上宝座,故而需要大批钱财养私兵,意图逼宫。但是高远地窖里的兵器,却和废太子无关。
夜深人静,薛从俭不觉又出了王府往朱宅而去。
跟着他的莫行云:“……”
人家都和你闹分手了,你还去。
你面子呢?
薛从俭并不翻身上墙,而是围着朱宅转圈,一圈,两圈,三圈。
三圈之后,竟然走了。
莫行云抱着长剑跟在后头,已经困惑得无语。
王爷咋啦?
到王妃这儿来,转了几圈,就这么回去了?
老天爷,谈恋爱就好可怕。
薛从俭心里苦啊。
如果朱澜问他,她要杀了废太子报仇,他该如何回答?
他不敢见她。
他就是个懦夫。
废太子可以被贬,可以流放,但是,他不想废太子死。
更确切地说,他不希望废太子死在自己或者朱澜手里。
废太子,即便被废,也是皇上的儿子。朱澜不过一弱女子,如何能和皇族对抗?
可如果自己弄死废太子,他何曾忍心?
所以,他思前想后,颇为踌躇。
不杀废太子,他无法面对朱澜。
杀了废太子,他无法面对皇兄和母妃。
唉,难啊。
翌日,朱澜照旧带着苏琼瑶逛街。两个人坐在菜市场那里吃早饭,一队金吾卫巡街,领头的人却不是薛从俭,而是太子。
苏琼瑶喝了口豆浆:“人模狗样的,嗤。”
朱澜好奇:“怎么你不觉得他俊俏?”
太子穿着一身戎袍,戎袍外罩着黑色的铠甲,拿着红缨枪,很是帅气。身后一队金吾卫都是同样装束,个个人高马大,走在路上,威风凛凛。
平心而论,太子外貌还是不错的,高鼻梁大眼睛,很有男人味。而废太子就不一样,有些阴柔。
苏琼瑶扯开一根油条泡进豆浆里,“这有什么好怕的。师姐,我告诉你,你只需要想着他肚子里头也有便便,就不觉得他可怕了。都是普通人,都需要吃东西,吃了东西都要上茅厕。”
朱澜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他的肚子。
突然想到苏琼瑶描述的画面,“你说的对。这世间没什么可怕的。”
两个姑娘一起笑起来。
一个美丽,一个娇俏。
在这京城的早晨,特别醒目。
太子侧目,看到朱澜和苏琼瑶坐在路边摊位边,豆浆的热气袅袅升起,这是人间的烟火。
朱澜和苏琼瑶吃饱喝足,往布店去了。
布店生意还不错,苏琼瑶见李秀秀忙着招揽顾客,她自告奋勇跑到柜台那里帮着算账。朱澜就坐在凳子上嗑瓜子。
这里也能听到消息。
春闱之后,举子们都留在京城等着发榜。朱澜旁边就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举子忙着挑选布鞋。这里的布鞋便宜,准备多买几双回头送人。
“这次春闱闹得这么大,太子被废,可见我皇英明。只希望我等能好歹考中,别管第几名,上了榜就行。”
“是啊,我等年迈,还有几个三年?如果再考不中,我一头撞死在京城。”
“可别说气话。三千举子,上榜能有几人?只是不知这次发榜为何要延后几日?莫非这里头又有猫腻?”
“听说了吗,废太子被皇上踢了一脚,踢得吐血,如今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朱澜精神一震,立刻凑过去偷听。
“听说了,我宫里头有人,前几日就知道消息了。废太子果真可恶,火烧李公宅邸,造成李公一家几十口人丧命火海。只可恨皇上还是心软,这等人,应该杖毙。”
朱澜皱眉,废太子只是被踢了一脚?这么大的事,他只挨了一脚?
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谎言。
冽王府。
薛从俭叫莫行云过来,交代了几句话。
如此好的机会,他必须得利用一下。
废太子过于残忍,她心里难受,自己作为她的未婚夫婿,得给她安慰,得给她找出路,得让她发泄。
她那些小秘密瞒着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没做到位,没给她安全感。
母妃说得对,吵架这件事,是自己错了。
她还小,自己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给她置气,被她一句话给气得几天不吃饭?
废太子对自己已然构不成威胁,但他不介意让废太子雪上加霜。他的心胸,也没那么博大。
两日后,东宫。
太子皱眉:“废太子和新安公主也有勾结?”
这件事他的人并不知道。
幕僚说道:“都是街头巷尾的传言。属下叫人抓了几个人问话,说那几个人曾是新安公主府的下人,还说那日废太子一脚踢死新安公主的嬷嬷,然后就去了新安公主府内的地窖。说得煞有其事。”
太子走了几步:“好,把这几个人证交给大理寺,叫他们去审,越快越好。。”
裕康帝很快就收到了甘宁的折子,看完后他心里发凉。
废太子和新安公主联手,一个要权,一个要财。
他还没死呢,就这么着急篡位?
一个是他姐,一个是他儿子。
新安死了,废太子被他踢了一脚,病重在床,皇后给他跪着,求他等废太子好了再离开京城去岭南。他心软同意了。
结果甘宁审出来这么一叠证词。
太子敛财就是为了篡位。
裕康帝的眼底阴云密布,把折子扔到地上。
他有的是儿子,不缺这一个。
这么大的事,本该赐死。但他作为父亲,还是心疼儿子的,就留他一命,让他避开众人耳目,去岭南生活。
“即刻让废太子出京,无召不得回京。”
吴公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