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程处默忍不住摇头苦笑道：“程老大，你们老程家的人说话果真是有意思，看着是粗枝大叶，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程处默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李贞犹豫了片刻后才皱眉道：“你们老程家的人虽然装疯卖傻是一流的，可是到底这次跟随陛下出兵是一次机会啊。”
“你这个程家的嫡长子居然还在长安。”
“倒是让本王看不懂了。”
程处默咧嘴一笑有些混不吝道：“俺不如杜荷，不如他那股子疯劲儿，俺从小也不如房遗爱，那小子是个十足的小王八。”
“男子汉大丈夫说的便是他。”
“能屈能伸说的也是他。”
“俺啊，说白了就是个臭丘八，俺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老程家的一家子往后都要交给俺看护的。”
“俺是铁定了这辈子要继承俺那个死鬼爹的衣钵的。”
“这样的机会就不如让给俺弟弟们。”
“有一份功劳也就有了一份前程不是吗？”
“这人啊。”
“为自己想是应该的，为自己想七分，可是到底也要给别人想三分不是？”
“俺如今代表的不是俺一个人，”
“俺倒是不怕死。”
“俺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给混世魔王当儿子就更没意思了。”
“可是俺不敢死。”
“俺死了。”
“家里的弟弟妹妹和老程家就没依靠了。”
程处默喋喋不休的转身看着有些愣神的李贞道：“如今王爷被陛下诏令回长安，何尝不是再给您和太子殿下铺路的呢。”
“俺要提前恭喜王爷了。”
李贞此时苦笑着摇头道：“你们程家人就是心眼多，本王就不想那么多了。”
“陛下要我做什么”
“我就做什么。”
“不想去考虑。”
“也不愿意去考虑。”
“我的一切，我能走到今日都是大哥给的。”
“我也没什么本事。”
“更加没什么能力。”
“有的就是我这个人，”
“若是大哥想要。”
“包括我的命。”
“我都会双手奉上。”
程处默看着眼前的李贞忍不住苦笑道：“王爷身上最宝贵的不就是这份忠义吗？”
李贞沉默。
两人沉默了片刻之后程处默开口了。
“王爷，你知道俺这辈子最敬佩的是谁吗？”
“谁？”
“陛下吗？”
程处默缓缓的摇头。
“先帝吗？”
“不是。”
“那莫非是你爹？”
“更不是。”
“那是杜荷？”
“有一点，但也不是。”
李贞此时好奇的看着程处默道：“那是何人？”
程处默此时有些哀伤的开口道：“杜勾。”
“为何？”
李贞此时有些诧异。
程处默低头哀伤的开口道：“因为他是做哥哥的，俺也是做哥哥的，俺知道做哥哥的难处。”
“俺知道看着弟弟去送死。”
“看着弟弟死是什么感觉。”
“杜勾是个了不起的。”
“杜家人狠。”
“对别人狠。”
“对自己也手下不留情。”
程处默说完了之后不等他开口就嗤笑道：“王爷，时候差不多了，您该去拜见太子殿下了”
“俺也该回去收拾祭拜杜勾了。”
接着溜达着就朝着远处走去。
李贞此时看着程处默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复杂，他从程处默的华中感受到了一抹不对劲。
而且是十分的不对。
他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他刚要说什么。
远处的步贺走上来十分恭敬道：“王爷，太子殿下在等您。”
李贞这才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转身去了。
武德殿内！
李蕨直接扶住了要行礼的李贞喟然道：“皇叔不必如此。”
李贞此时一脸担忧的看着李蕨道：“太子殿下，走了的人已经走了，你不能伤怀过度。”
“大唐如今可都指望着你呢。”
“再说了。”
“哪怕是杜少保知道了，也不愿意看着殿下如此的，毕竟大唐能有今日之局面，其中都参杂着他们的血泪啊。”
李蕨此时喟然开口道：“两位先生的事我早有预料，悲痛的是他们的弟子李蕨，可是皇太子李蕨没时间悲痛。”
“父皇诏令您回来侄儿不知何事。”
“侄儿叫来皇叔便是有一事相求。”
李贞肃然俯首道：“还请殿下下令。”
李蕨有些怅然的看着门口位置苦涩道：“杜家虽然一门有三位宰相。”
“可是从杜如晦杜大人开始。”
“他们父子三人从来都没什么排场，也没用过什么排场。”
“先生不容易。”
“苦了这么多年。”
李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又红了。
“临了临了也该风光一把。”
“也该叫天下人都知道知道杜荷和杜家的厚重了。”
“如今父皇不在。”
“孤的长辈也就只有您了。”
“我想要皇叔出城百余里替我迎迎先生吧。”
李蕨说到这里忍不住落泪哽咽道：“先生走时已经皮包骨，一天也只有半天能清醒了。”
“我怕他回家时正好打瞌睡。”
“找不到路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