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很久不见的熟人,是种很微妙的体验。
餐厅的水晶吊灯忽然暗了下来,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晕染开来,像打翻的颜料盘。
服务员推着餐车走近时,车轮在波斯地毯上碾出细微的沙沙声。
\"女士,需要帮您开酒吗?\"服务员轻声询问。
阮小柔望着餐车上那瓶1982年的拉菲,深红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明天是节假日假期,不用早起......
她轻轻点了点头。
橡木塞被拔出的闷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红酒注入高脚杯时,她注意到顾沉舟的手不自然的握紧,青筋毕露
——他今天系着暗纹领带,西装外套早已脱下搭在椅背,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来一杯吧。\"阮小柔举起酒杯,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以往,她喝酒,总是因为不高兴的事情。
但这一次,她不是了。
注视着她,顾沉舟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我们中有一个人,要开车。”
“酒精度数,很高。”
阮小柔笑了,酒液入喉的瞬间,她被突如其来的酸涩激得眯起眼。
落地窗映出他们的倒影——她绯红的脸颊,他灼热的目光,还有两人之间那不足半米的距离。
不知道什么原因,阮小柔想多喝一点。
大病初愈的人,也许不该这样。
但是她就是想放肆一回。
“一起吧,顾沉舟。”
“不是可以叫代驾吗?”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阮小柔指尖沿着杯壁缓缓下滑,留下一道朦胧的水痕。
她看着顾沉舟紧绷的下颌线,在酒精的作用下,忽然起了玩心。
\"我们的顾沉舟该不会......\"她故意拖长尾音,\"酒量很差?所以不敢和我喝?\"
顾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手解开领带最上方的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阴影:\"你确定要和我比?\"
窗外的霓虹忽然变成流动的星河,阮小柔数着玻璃上倒映的彩光,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碰到他的袖扣。
冰凉的金属质感让她想起高中教室的窗框,冬天她总爱在上面呵气画画。
\"第三次。\"顾沉舟突然说。
\"嗯?\"
没等阮小柔反应过来,顾沉舟突然握住她悬空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脉搏:\"你想要吗?\"
“和我一起……喝酒。”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阮小柔感觉有蝴蝶在胃里扑腾,她低头抿了一口酒,却在抬眼的瞬间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那里面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灼伤。
\"我......\"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们又住在一起。
顾沉舟忽然倾身过来,带着红酒气息的呼吸拂过她耳垂:\"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喝醉?\"
阮小柔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她慌乱地去拿酒杯,却不小心碰倒了盐瓶。
细白的颗粒在桌布上铺开。
\"小心。\"顾沉舟接住摇晃的酒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这个触碰让两人同时僵住,十八年积攒的电流在这一刻噼啪作响。
窗外适时地飘起细雨,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迷离的痕迹。
阮小柔望着水雾中模糊的灯火,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就像杯中的红酒——明知会醉,却甘之如饴。
“嗯,喝醉吧。”
水晶吊灯的光晕里,两个影子渐渐靠近。服务生体贴地关上了包厢的门,将一室旖旎锁在了雨声之外。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红酒的映照下变得柔和而暧昧,阮小柔看着顾沉舟将第三瓶酒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他的眼角已经泛起淡淡的红晕,却仍保持着那种令她熟悉的克制姿态。
\"再来一杯?\"阮小柔晃了晃已经见底的酒瓶,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再喝下去......\"顾沉舟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就真的叫代驾了。\"
阮小柔笑着将最后一口酒饮尽,酒精在血管里绽放成烟花:\"那正好。\"
她借着酒劲凑近他耳边。
\"我有些话......想在车上说。\"
顾沉舟的目光落在她泛着水光的唇上,停顿了两秒才移开。
”明天不用上班。\"
男人淡淡说道。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敲打在落地窗上的声音与餐厅内轻柔的钢琴声交织在一起。顾沉舟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已经披在了阮小柔肩上,带着他体温和淡淡的檀木香气。
酒过三巡,阮小柔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她扶住桌沿,不小心碰倒了酒杯。
深红色的酒液在白色桌布上蔓延开来,像一幅抽象画。
\"小心。\"顾沉舟及时扶住她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跳加速。
阮小柔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克制,而是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我们...该回去了吧?\"
顾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确定?\"
\"叫代驾吧。\"
阮小柔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半小时后,他们坐在代驾开来的黑色轿车后座。
雨水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扭曲成斑斓的色块。
阮小柔靠在真皮座椅上,感觉酒精在血管里流淌,带走了所有理智的束缚。
\"冷吗?\"顾沉舟问,声音低沉。
阮小柔摇头,却在下一秒打了个寒颤。顾沉舟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
\"顾沉舟...\"阮小柔轻声唤他,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前襟。
\"嗯?\"
\"还记得我有话想和你说嘛?\"
她将脸埋在他胸前,闻到了红酒、雨水和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现在就是我想说的话,我就是想叫叫你。\"
带着醉意的女人,有些矫情。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时,阮小柔已经半梦半醒。
她感觉顾沉舟将她打横抱起,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让她本能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钥匙...\"她含糊地说。
\"我知道在哪里。\"顾沉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笑意。
公寓门关上的瞬间,阮小柔被轻轻放在了玄关的矮柜上。
她睁开眼,看到顾沉舟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睫毛在顶灯照射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你喝太多了。\"他说,拇指擦过她发烫的脸颊。
阮小柔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不够多...不然我怎么敢...\"
她的话没能说完。
顾沉舟突然低头吻住了她,这个吻带着红酒的醇香和压抑多年的渴望,几乎夺走了她的呼吸。
阮小柔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将他拉得更近。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顾沉舟的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这才是你想做的,对吗?\"
阮小柔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她尝到了他唇间残留的酒香和更深处的苦涩。
酒喝多了,所以做些荒唐事情,也没有关系吧?
窗外的雨声渐大,掩盖了公寓内所有的声音。
水晶吊灯的灯光透过红酒瓶,在墙上投下暧昧的红色光斑。
阮小柔想,也许酒精不是放肆的理由。
是因为,他们太热了。
昨晚,她感冒了,感冒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