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虎苦笑道：“百姓们当然不是傻子，可是百姓们也是避无可避啊！”
“那忠心散是下在水里，百姓们就算骨头再硬，总得喝水吧？”
“河水、井水，里面全都有毒，百姓们根本躲不开。”
楚仪武也开口道：“只要百姓们听话不闹事，每个月缴税的时候就能在官府领到解药，吃下去便没事了。”
“可是日后再喝水，还是会再中毒，百姓们只能继续等着缴税的时候拿解药。”
张成听着拳头都硬了，追问：“如此说来，岂不是连孩童都要中毒？”
申公虎痛苦地点头：“正是如此。”
张成忍不住破口大骂，又指着他们仨说：“西戎王都这么狠辣了，你们还对他死心塌地，是不是傻！”
楚仪武道：“我们王上之前不是这样的……他也是被妖妃蛊惑……”
那个什么忠心散，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药丸子，都是南疆来的珍妃带过来的。
也不知道珍妃给西戎王下了什么迷魂药，她最初进宫的时候并不得宠，可现在却能做到宠冠六宫，还登上妃位。
西戎王让细作们给大虞人下毒也就罢了，后来居然听妖妃蛊惑，给西戎的百姓们也下毒！
百姓们若是敢拖欠赋税或者作奸犯科，便得不到解药，待毒发之后立即化为一滩血水。
如此一来，虽然治安好了不少，百姓们也更加卖力劳作，但人心惶惶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申公虎急切地对张成说：“大人，每个月发放解药的日子是初七，今天才初一，时间还来得及。倘若裴将军能拿到忠心散的解药，百姓们定当弃城投降！”
……
张成把申公虎的话转述给裴骁等人，众人皆惊。
“西戎王居然给全城百姓下药！他就不怕百姓们造反吗？”
张虎怒道：“他当然不怕！谁造反，谁就没有解药。没解药，还不是死路一条！”
张成道：“将军，咱们还有时间，不如去跟南疆王拿解药？”
南疆此次没有出手，而且还有对大虞示好的意思，显然，南疆王已经判断出，谁才是值得合作的盟友。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南疆可以跟西戎一起打大虞，就能跟大虞一起打西戎。
只要跟南疆谈妥条件，就可以避免屠城的悲剧。
张虎也道：“南疆王能把这种毒交给西戎，说不定他早就对西戎心怀不轨。将军，不如就派末将跑一趟南疆。”
裴骁勾了勾唇角：“你现在去南疆，咱们可就被动了。”
南疆王此刻也在作壁上观，若是大虞去跟南疆主动谈合作，就得给南疆分好处。
“你们先出去吧，这件事，让我想想。”
待帐子里只剩下自己，裴骁拿出铜镜，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擦了一下。
洛雪瑶正跟萌萌怒骂西戎王狠心，听到铜镜响动，立即掏出来，上面映出裴骁俊朗的面容。
“雪儿。”
洛雪瑶心疼地轻轻抚摸镜面：“裴骁，你又瘦了。”
裴骁也轻抚着铜镜，就像在抚摸洛雪瑶的脸：“雪儿，你也瘦了。可是最近遇上什么事了？”
洛雪瑶道：“我这边还好，冀州没有战火，总比你们那边好些……裴骁，我听说西戎王要逼着你屠城？”
裴骁苦笑道：“正是。雪儿，只怕又要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洛雪瑶笑道：“区区一个忠心散，我想解毒不要太容易，不过这次，我不打算直接给解药。”
裴骁来了兴致：“雪儿打算怎么做？”
……
半个时辰后，裴骁大军逼近西戎城下。
西戎的将士们没有战马，也没有武器，根本不敢出城应战，只能死守在城门里。
大虞先锋军五百人站在队伍前列，裴骁一声号令，五百人齐声背诵一张药方。
起初，西戎的将士们还觉得奇怪，有人吐槽：“大虞人莫不是疯了？他们这是干啥呢？总不会是整来一张养生方子吧？”
但是很快，就有人眼尖地看到先锋军后面的申公虎等人。
“将军，那是咱们的人！”
守城的将军大怒：“难不成他们不光要屠城，还要当着咱们的面杀俘虏祭旗？”
西戎士兵怒火中烧，此刻已经没人记得，当年他们在阵前是如何欺辱竹月公主。只觉得大虞的人毫无人性，欺人太甚。
此刻手里若是有弓箭，他们肯定要亲手射死自己的兄弟，免得他们被大虞人侮辱。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儿。
申公虎等人面无惧色，还举着碗在喝着什么？
先锋军把药方背诵了两遍，便停止。
申公虎三人策马跑到阵前，对着城门上的同胞喊话：“弟兄们，方才大虞将士背诵的药方，就是忠心散的解药！忠心散虽然是奇毒，但解药并不难找，随便哪间药铺都能抓到这些药，或者百姓们自己上山去采药，都能给自己解毒！”
城墙上的士兵有人心动。
“忠心散有解药了？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死守了？大人，要不咱们投降吧！大虞不是说了缴枪不杀，反正不管上面执政的是谁，咱都是普通百姓，何必非得鸡蛋碰石头呢！”
但也有人不信。
“傻瓜，你可别被他们骗了！忠心散可是奇毒，哪儿有那么容易能解！”
“说不定这是大虞的诡计，其实就是偏咱们的！”
“肯定是他们的诡计！他们刚才背诵的药方都是常见的草药，如果忠心散这么容易就解毒，百姓们岂不是早就解毒了！”
“我见过忠心散发作的样子，上个月有个痴汉调戏小寡妇，就没拿到解药，结果浑身冒泡，腐蚀溃烂，一个多时辰才化为血水，那个过程真的太痛苦了！”
“我也去观刑了，那痴汉疼得受不了，一直喊着求着给他个痛快，但咱们现在的刑罚就是这样，谁敢违背法律，给他一刀？那不就是杀人同罪嘛！”
“哎呀啥也不说了，那个死法太痛苦，我宁可让大虞屠城，给我个痛快，也不想疼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