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疯了!快住手!”玉飞燕冲过去想要阻止。
方羽只是在一旁看着。
他知道,这蚊式飞机,是航空史上的一个异类。
它的机身主体是木质胶合板结构,看似脆弱,实则韧性极佳,被誉为“木头奇迹”。
就算从这里掉下去,只要姿态控制得当,也未必会当场解体。
他没兴趣去干预这两个“莽夫”的行为。
有时候,莽,也是一种出路。
驾驶室里,罗大嗨和司马恢已经乱按了一通。
“这个是干啥的?”
“不知道,按了再说!”
“这个呢?”
就在他们还没鼓捣明白哪个是启动键的时候。
“嘎吱——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那些缠绕着飞机的古藤!
或许是刚才的落石,或许是他们在机舱内的晃动,这些早已干枯的藤蔓,终于承受不住这架飞机的重量,开始一根根地崩断!
机身猛地一沉!
“不好!”司马恢脸色一变。
下一秒,整个飞机失去了所有支撑,直直地朝着深不见底的裂谷坠落下去!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啊——!”阿脆和卡拉维克发出尖叫。
玉飞燕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身体被惯性狠狠地甩向舱壁。
罗大嗨更是被颠得飞了起来,脑袋“哐”地一声撞在了机舱顶部。
完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然而,就在这急速的坠落中,机身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飞机独特的机翼结构,在下坠的气流中获得了升力。
虽然依旧在不断下降,但已经从失控的坠落,变成了一种摇摇晃晃、姿态难看的滑翔!
“呼——呼——”
风声在耳边呼啸,飞机像一片巨大的叶子,在浓雾中晃晃悠悠地飘向更深的谷底。
不知过了多久。
“砰——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剧烈的震动,滑翔终于结束。
飞机以一个极其粗暴的方式,撞断了无数树木。
最终一头扎进了谷底的密林里,停了下来。
……
机舱内一片狼藉,东倒西歪的众人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剧烈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罗大嗨捂着脑袋上鼓起的大包,疼得龇牙咧嘴:“我、我的老腰……这、这一下,差点给咱颠成八瓣儿了……”
司马恢是第一个站稳的。
他晃了晃还有些发懵的脑袋,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眼神迅速扫过周围。
阿脆正扶着吓得脸色惨白的卡拉维克,小声安抚着。
玉飞燕撑着冰冷的舱壁坐起,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酸痛无比。
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到那布满蛛网裂纹的驾驶舱玻璃前,向外望去。
外面,依旧是浓雾弥漫。
他们像是坠入了一个被世界遗忘的深渊。
透过机头撞开的林间空隙,她抬起头向上看。
极高,极远处的浓雾上方,他们之前所在的崖壁,已经缩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模糊的黑点。
完了。
这个念头,比刚才坠落时的恐惧更加冰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这裂谷的垂直高度,目测已经超过了千米。
两侧的崖壁陡峭如削,根本没有可以攀爬的着力点。
想上去,已是绝无可能。
“咱、咱这是掉到哪了?”罗大嗨也凑了过来,看着外面,胖脸上第一次没了嬉皮笑脸的神情,只剩下茫然,“这下咋整?难不成真要在这儿等死?”
司马恢没有说话,他拉开已经变形的机舱门,第一个跳了下去。
双脚落地,踩在松软的地面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腐烂植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陆续走下飞机。
手电的光柱刺破了朦胧的雾气,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异常空旷。
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片半干涸的泥沼,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滑腻的青苔。
手电光扫过,能看到远处偶尔会有一两点幽绿色的火焰,凭空亮起,又悄然熄灭。
那是沼泽中腐化物产生的磷火,在这寂静无声的谷底,显得格外瘆人。
“咱们……只能往前走了。”司马恢的声音在雾气中有些沉闷,“在这里待着,和等死没区别。”
是啊,只能往前走,在这深渊的底部,寻找那渺茫的、不知是否存在出路。
绝望的情绪,如同这浓重的雾气,开始在每个人心头弥漫。
“不行!”
玉飞燕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只见她咬着牙,脸上虽然难掩疲惫和后怕,但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她转身,重新看向那架半埋在泥沼里的飞机残骸,“我必须找到那批货!”
罗大嗨一听,嘴巴都撇到了一边:“我的姑奶奶诶,都、都这时候了,命都快没了,你还想着那点货?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带咱们飞出去?”
“闭嘴!”玉飞燕厉声喝道,她指着那架飞机,“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死了那么多人,为的是什么?现在东西就在眼前,你让我空着手,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在这里等死?我做不到!”
她的话,让罗大嗨一时语塞。
司马恢看了看玉飞燕,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雾气,最终点了点头:“她说得对。这飞机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也许出路,就和这批货有关。”
方羽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
玉飞燕不再理会旁人,第一个转身上了飞机,拿起手电,直奔机舱后方的货仓。
其他人见状,也只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