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推开酒店套房的门，一股不浓却清晰的烟草味钻进鼻腔。
他不太喜欢这味道，眉头下意识地蹙了一下。
房间里光线不算明亮，陈九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杵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显得有点僵硬。
他手里倒是夹着根烟，但没点着，只是个摆设。
“浩哥，你回来了。”
陈九听见动静转过身，声音闷闷的，像是喉咙里卡了东西。
“刚收到消息，星辰国际那个老狐狸没露面。就打发了个副总过来，叫李健，油滑得很。”
姜浩扯下脖子上的领带，连同风衣一起扔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没来？呵，他倒是会挑时候当缩头乌龟。这个李健，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说吧，他们这次又打算怎么恶心人？”
陈九几步走过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打印纸往桌子上一放。
“林妍那边又漏了点东西。她说，王霞以前的一个心腹前天晚上偷偷摸摸跟李健见了面，塞给李健一堆关于你的资料，全是商业决策的记录。说是……要摸清你的路数，方便在明天的经济峰会上给你下套。”
姜浩伸手拿起那叠纸快速翻了几页，纸张哗哗作响。
他看到一些细节忍不住哼笑出声：“王霞的人？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可以啊，连我开会习惯喝哪个牌子的矿泉水都记下来了，够细致。下次是不是连我穿什么颜色的袜子都要分析一下？”
“这帮人简直是疯狗！”
陈九愤愤地低骂了一句，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峰会那边都安排好了？”
姜浩把文件丢回桌上，语气平静得问道。
陈九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妥了，浩哥。演讲稿我盯着人改了三遍，里面的数据反复核实过，绝对万无一失。”
“不过……浩哥，我收到风声，星辰国际的cEo周世坤明天可能会亲自到场。那老家伙估计就是冲着你来的，想给你找不痛快。”
“周世坤？”姜浩眉梢动了动，反而笑了，只是那笑意没多少温度。
“哦，是他啊。那老家伙除了嘴皮子利索点，还有什么真本事？行，他要来就来，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通知下去，安保再加一级，别让什么苍蝇蚊子混进来。”
“明白！”
次日，经济峰会会场。
人声鼎沸，镁光灯跟不要钱似的闪个不停，晃得人眼睛疼。
姜浩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肩是肩，腰是腰，腿长得不像话。
他一走上台，那股子劲儿就把场子镇住了一半。
台下记者跟打了鸡血似的，长枪短炮“咔嚓”声响成一片，甚至能隐约听到场外粉丝的尖叫。
主持人脸上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举着话筒活跃气氛。
“各位来宾和各位媒体朋友！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姜氏集团执行总裁，姜浩先生，为我们带来精彩的主题演讲！”
掌声雷动。
姜浩走到演讲台后，视线在台下扫了一圈，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周世坤。
那老头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西装，脸上挂着标准的假笑，但那双眼睛却贼溜溜地转着，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姜浩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沉稳又有力。
他开始演讲，条理清晰，详实的数据更是引得台下不少真正的业内人士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气氛正好，可就在他讲到姜氏未来在文娱板块的重点布局时，周世坤突然慢悠悠地举起了手。
“姜总，”周世坤笑呵呵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冒昧打断一下。您这跨界做影视，家大业大的，别最后成了外行指导内行啊？我听说贵公司的《暗夜追光》票房是不错，不过嘛……外头有些风言风语，说这票房数字好像有点……嗯，不太实在？”
他话音刚落，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记者们的眼睛“唰”地全亮了，相机快门声响得跟过年放鞭炮似的。
姜浩看着周世坤那张写满算计的脸也笑了。
“周总这个问题问得真有意思。票房数据就在电影局网站上挂着呢，公开透明，随时欢迎周总派人去查。至于是不是外行，我确实不太懂。我只知道，姜氏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经得起查的。不像有些人，总喜欢在桌子底下搞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这话可比周世坤刚才那句绵里藏针厉害多了，几乎是明着打脸。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周世坤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老狐狸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唉，姜总还是年轻啊，说话就是这么直接。不过商场如战场，凡事谨慎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姜浩懒得再跟他打太极，直接略过他继续自己的演讲。
但他知道，这老东西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演讲才刚结束，人还没完全走下台，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他走到后台相对安静的角落，掏出手机一看，是陈九发来的信息，一连好几条，
“浩哥，出事了！刚才周世坤一发难，外面马上就有好几家媒体开始带节奏，炒作《暗潮》票房造假！标题都起好了，风向完全是冲着你来的！”
姜浩点开陈九发来的链接，屏幕上跳出一篇娱乐版头条，黑体加粗的标题格外刺眼。
《票房神话破灭？姜氏集团新片被指严重造假，姜浩跨界玩票恐将翻车！》
“周世坤……”姜浩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好一招借刀杀人，够狠。”
姜浩回到台上，身后一直安静站着的助理立刻快步上台，动作利落得像个练家子，手里稳稳托着一台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