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铁骑马蹄激烈如疾雷。
离着大君山越来越近。
有暗谍陆续来报。
来自颍州各地足足十一部各郡县甲士七千人。
一股无标无识的黑甲重骑三百人。
被谢苴子摆在明面上的大君山八百担山力士。
藏在通往大君山的必经之路上,枕戈以待,张口要食路人。
除去最后一股来自大君山的江湖人,前两者皆是卢家手笔,陈芝豹心里清楚的很,能一次让十一部七千余郡县甲士不合军法的紧急出动,藏得最深的压箱底重骑也浮出水面,卢家这次是开门见山,也是倾家荡产站位大君山。
这个世道,世代相传的传家宝可以卖,才情学识可以卖,女子身躯可以卖,人情脸面可以卖,唯独卖命,除了傻子,没谁愿意卖。卢家这种生根颍州两百多年的第一世家最是惜命惜福才对,却肯将两百多年的家族传承一股脑的压在了大君山上,陈芝豹不认为摆在明面上的姻亲勾结是卢家倾巢出动的原因,其中的隐秘道道连罗网、不良人都探查不出来。
不知道也没关系,马踏大君山后,一切都会知晓。
五千骑逼近伏击位置。
轰隆马蹄声渐行渐近,七千郡县甲士正在开弓,其中针对骑兵的大弩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专门对付重骑的破甲重弩。
弓弩箭指山下大道,要先一波箭雨泼洒,多杀伤些人,卢家从来不指望这些郡县甲士能赢过从西戎战场大胜归来的北凉铁骑,七千甲士就是炮灰,是以自己的命尽可能多的带走北凉铁骑的性命。
哪知道五千铁骑根本没如他们所料地进入附近地点,反而隐约听到两声敕令般的冷话,附近山中突然起火,再生大风。
长达几个月的酷热,天下大半山林都干燥的厉害,最容易出现火灾,加上突然出现的大风。这风也是诡异朝着藏于山中的七千甲士吹来。风助火势,越烧越大,火舌如红潮般吞向七千甲士。
七千甲士又披甲一旦被大火围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七千甲士就像是油锅里的老鼠狼狈乱窜,往山下跑,火凶且大,烧死,烧伤了半数人。
陈芝豹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山中汹涌不止火势,他是儒将,使一些儒家唇枪舌剑的手段最是简单,两字敕令便起火生风,轻松瓦解了敌人的伏击。
山中郡县甲士好不容易火口脱险,迎来了五千铁骑的北凉刀,一触即溃。
五千铁骑轻松穿过了第一波的伏击,行进一里地,道路被数百块大石阻挡,骑兵过不得。
这阻拦大石是堵住五千铁骑的去路,七千甲士泼洒完箭雨后,堵死五千铁骑的后路,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厮杀,结果他们的计划从第一步就破产了。
陈芝豹梅子酒扫出,一枪起罡风,将阻路大石吹向两边,五千北凉铁骑一穿而过。
大君山前三里,三百无标无识的黑甲重骑一字排开,身后是手握重刀,也披了甲的八百大君山力士。
卢家舍得花钱,不惜金银肯塞狗洞,三百重骑武装到牙齿,从重马到甲具无一不是最好的,就连骑兵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夫。
这些武夫自然不都是卢家本家人,大多数是卢家从江湖,从西北两境战场淘来的或武力超群,或善骑战的好手,他们经过层层筛选,以各种手段将他们绑死在卢家这艘大船上。
卢家重骑身后的大君山八百力士个个人高马大,魁梧有力,气势十足。
大君山善横炼术,以强健体魄闻名江湖。
大君山的横炼术来自谢苴子,谢苴子这种邪修哪来的正统武学。传统的横炼术是磨砺肉身,打熬气血,然后开丹田气血炉养蕴身体,做到内里气血大循环。而大君山的横炼术包含了传统横炼外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诡异采精术,可以夺取别人的气血,融入自己的丹田气血炉,这种采精术在古时候的骇人话叫‘食人法’。
一旦被采光了精气血,这人就死了,可不就是在食人吗?
大君山闻名江湖的号称双肩可担山八百力士就是以此术培养出来的。
谢苴子深知这采精术一旦暴露,大君山必成为人人得而诛之江湖大恶。当年培养八百力士时也是打着行侠仗义的旗号,专门去杀山贼土匪,用为民除害的由头掩人耳目。
其中一部分的山贼土匪还是卢家的手笔。
食人的八百力士在江湖却有着八百豪侠的好名声。
可不可笑。
八百力士的名声大了起来,常有人登山切磋,最是惜命惜福的谢苴子立马选择封山十年,严禁八百力士下山。
如今已过了十个年头,大君山八百力士从未下过山,闻名江湖的大君山八百豪侠也只是说书人口中的故事。
陈芝豹扫了眼地形,此地道路不宽,远不够五千铁骑冲杀,道路两边草丛里隐约有不少大石头,估计是大君山故意用来限制北凉骑兵的手段。
卢家重骑三百骑却足够摆开阵型。
陈芝豹打了个手势,五千骑开始变阵,骑兵列作成十层,层层如扇面快速铺开。
战阵娴熟,在陈芝豹指挥下如臂指使。
平地冲杀自然爽利,也能最大程度的发挥骑兵优势,但狭窄地形也有适合的骑阵,北凉铁骑能适在一切地形。
对面的三百卢家重骑也动了起来,八百力士掉在后面随行。
到了一定距离,陈芝豹抬起手,划出一个半弧,在中间位置的一千随行弓弩手开始搭弓抬弩。
三百卢家重骑也随之变阵,有百人手持最好的弩匣指向北凉铁骑。
百二十步时,陈芝豹冷血道:“射。”
卢家百十重骑也随之射箭。
两拨箭雨对冲,卢家重骑的箭重,但北凉铁骑量大管饱,优势明显。但是三百重骑武装到牙齿,寻常箭矢根本射不穿,偶尔有倒霉蛋被箭矢射中甲胄接缝处,坠落下马。
卢家重骑只有三人落马,骑阵丝毫不乱,足见卢家重骑之治军森严。
距离越来越近,双方不再奢望弓弩手,同一时间展开冲锋,马蹄由轻缓变急沉,马蹄激鸣,踏起大片尘土。
早已孤注一掷的卢家重骑不惜代价的压榨重马脚力,要换一个最强的冲锋力度,冲开北凉铁骑骑阵。
铁蹄阵阵。
骇然对撞,陈芝豹当先而出,蓄势一枪横扫,当头的十几重骑一瞬被枪芒扫落下马,接着被第二排重骑踏成肉泥,又撞在第一排无主重马上,冲锋立马受挫,后面几排的重骑接连受到影响。
陈芝豹一枪就废了卢家重骑精心准备的冲锋,重骑冲锋一断,在人数多十几倍的北凉铁骑面前就是缩头乌龟,剩下的只是破壳而已。
陈芝豹去势不减,梅子酒一枪出,就有好几个重骑落马,那身最好的重甲也抵挡不住梅子酒的锋芒。
单骑杀出卢家重骑,一骑拦住奔来的大君山八百担山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