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琼菲面露尴尬:“您批评得对,我完全接受并做深刻反省。这说明我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今后我一定会及时请示汇报。”
其实她的心里很高兴。
秦云东虽然批评得很严厉,但重点只是放在权责不清方面,并没有深究她对小青涉案的目的不纯。
看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咱不再提了,但下次不能再犯同样错误。”
秦云东摆摆手结束这个话题。
于琼菲是财政厅的高级干部,秦云东总要给她留下几分面子。
秦云东也知道,于琼菲已经做好充分准备,再纠缠这个话题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先搁置起来让她放松戒备。
“琼菲同志,国际金融中心烂尾楼要进行拍卖环节,我今天要去拜访省地产投资集团,你和他们比较熟,有没有好的建议可以加速拍卖审批流程?”
秦云东紧接着又进入新话题。
于琼菲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秦云东的思维跳跃极快,刚刚谈完小青的问题,立刻转向省地产投资集团,看似平常的询问,却又别有深意。
于琼菲本来就担心秦云东会把她和丁苗雨捆绑在一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难道秦云东已经怀疑到她的头上,以为她和丁苗雨之间存在利益同盟?
“秦书记,我和省地产投资集团只是工作关系,其实不算熟悉。您是知道的,在土地证券融资方面,丁苗雨有很强的自主权,我们财政厅也插不进去手。”
于琼菲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
她巧妙地把她和丁苗雨的关系等同于财政厅和省地产投资集团的关系,避开了秦云东有可能的追问。
秦云东只是火力侦察,并没有真的要问下去,又聊了几句工作就打发走了于琼菲。
于琼菲出门后打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这才感觉双腿发软。
秦云东的气场太强大,她能面不改色扛到现在,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很强了。
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奥迪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
汽车由武辰驾驶,副驾驶坐着的是佟阳的秘书。
秦云东和佟阳并排坐在后座,只不过秦云东闭目养神,佟阳一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城镇。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传来,佟阳忙拿出手机下意识看了一眼秦云东,似乎担心把他惊醒。
不过,秦云东确实被吵醒了,他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
这样倒也好办了,佟阳不用再小心翼翼轻声说话。
佟阳接完电话刚挂断,秦云东问:“省地产投资集团那边怎么说?”
佟阳摇摇头:“昨天市委办和省地产投对接,联系不上丁苗雨董事长,对方说国外的融资谈判进入关键阶段,她暂时无法回国。刚才市委办通知我,省地产投由负责拍卖业务的欧阳副总出面接待。”
秦云东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佟阳赶紧补充道:“市委办的人说,欧阳副总很年轻,但业务能力很强,是丁董事长一手提拔起来的精兵强将。”
秦云东不置可否。他望着窗外判断汽车所处位置,不经意地问:
“在省里批准实施金融试点改革后,丁苗雨和于琼菲同志到中安市搞过一次关于‘土地证券化融资’新模式的宣讲推介会。当时你明确反对,认为风险太大又不符合中安的实际情况。怎么两天后你的态度变成了‘不反对’?”
秦云东问的问题不是捕风捉影,而是来自中安市领导班子的会议记录,白纸黑字盖过红章。
佟阳感觉有惊雷在耳边炸响,震得他脑袋发晕,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他清晰地记得,在宣讲会后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和于琼菲发生了关系。
也正是因为于琼菲的“坦诚”,才让佟阳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
也正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和于琼菲、丁苗雨形成了合作关系,也让他被牢牢地绑在了省地产投战车上。
但这个事,他怎么敢向秦云东透露半个字。
谁都知道秦云东是全省清廉的榜样,反腐意志坚定翻脸无情,对违纪违法行为零容忍。
如果让秦云东知道背后有权色交易,那肯定不会放过他。
“这个……咳咳……”
佟阳假装咳嗽,强压心中慌乱快速寻找合理借口。
秦云东没有转头,依然看着窗外风景,但他已经能感觉到佟阳的异常。
“云东,那天魏春明书记找我谈话,分析中安借据的财政状况和谋求发展的矛盾。他提醒我注意,丁苗雨和于琼菲是受乾清同志的委托来做工作,如果中安市不配合,挫伤了省里支持中安发展的积极性,那就得不偿失了。”
佟阳撒了一个谎,借着昏迷不醒的魏春明,想把真相掩盖过去。
他解释说,魏春明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总不能直接拒绝,那会直接造成班子不团结。
后来他连夜仔细研究了方案,觉得内容还是有可取之处。风险肯定有,但蕴含的机遇也显而易见。
所以,为了中安的发展大局考虑,他在后来的班子会上转变了态度,提出谨慎研究充分论证,只要能把防范金融风险放在首位,他可以不持反对意见。
“谁知道常委会通过决定后,魏春明为了政绩急于表现,违背了我所说的研究论证后再实施的主张,马上就铺开了大规模基础建设,还把我排挤出了建设决策圈……”
佟阳说到此又开始不断抱怨魏春明。
他的这番解释听起来完全符合会议记录的内容,具有一定的逻辑性。
秦云东没有打断他,只是默默倾听。
但他内心已经做出了基本判断,佟阳编故事是为了隐藏不敢见光的秘密。
秦云东了解这位同宿舍的党校同学,佟阳很聪明,是装糊涂的高手,但心胸并不宽广,对个人利益看得比较重。
经过他对中安市常委的走访调查得知,在佟阳担任市长后羽翼逐渐丰满,他和魏春明双方的矛盾已经半公开化,不可能因为一番谈话就顺从魏春明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