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透着金属灰色的手指，蹭着地面厚厚的积灰，极其缓慢地移动。
动作凝滞，不似活人。
一个扭曲、残缺的图形渐渐显现。
李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赶紧用笔记本的摄像头对准地面，把这玩意儿记录下来。
“这鬼画符…张建国那老东西的‘摇篮’日志里，好像也提到过类似的玩意儿…”
他嘴里嘀咕着，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调出数据库，开始做图形比对。
屏幕上很快跳出一行刺眼的红色提示：无匹配项。结构相似度低于3.14%。
“草，什么玩意儿，根本对不上号！跟把钥匙扔王水里泡烂了似的…或者就是哪个程序员写错了接口代码？”
李工不甘心，试着把这扭曲符号的几何结构，强行转化为几种他猜测的算法模型。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转化后的数据流，顺着王铭临时搭起来的那条脆弱加密线路，朝着几个已知的星瀚外围服务器节点探了过去。
几乎没有延迟。
他的屏幕瞬间被雪花般的防火墙警报淹没。
红色的拦截日志一条接一条刷出来，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对方的防御系统反应快得离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就锁死了他所有试探的路径。
陆晨没把全部希望放在这鬼画符上。
他沉下心神，意识进入刚刚激活的【金融战争】模块。
【市场情绪初级洞察Lv1】的被动效果悄然运行。
无形的网络情绪，化作冰冷的曲线和指数，在他脑海中缓缓流淌。
代表星瀚科技主体股价的那条线，稳得像焊死了一样，显然被铁腕牢牢控制着。
但顺着这条主脉络往下探查，他注意到，一个名为“星耀传媒”的子公司，其相关的情绪指数图却低得有些不正常。
不仅低，还伴随着极高的、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住的负面情绪波动峰值。
这底下，绝对捂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大雷。
几乎就在他注意到这个异常的同时，王铭那边一直静默地加密通讯器，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是老马那边动用了仅剩的人脉关系，从暗网某个犄角旮旯里，费尽力气才刨出来的零碎情报。
“目标：星耀传媒。”
“关联词：选秀节目、非法集资、艺人控制、资金外流。”
陆晨将系统的分析结果和老马的情报碎片快速拼合。
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星耀传媒，作为星瀚的喉舌和钱袋子之一，很可能利用旗下搞的那些选秀节目和艺人，在搞大规模的非法集资或者洗钱。现在窟窿太大，正拼了命地捂盖子，眼瞅着就要捂不住爆开了。
“用瑞士账户里的钱。”陆晨的声音打破了泵站里的沉寂。
“配合模块能力，准备做空星耀传媒。”
他看向李工：“李工，准备接收指令。这次，用【资金迷雾】全程掩护资金流向。”
接着，他又转向王铭：“王铭，把老马挖出来的那些黑料，处理得干净点，匿名喂给几个咱们能联系上的、胆子够肥又缺钱的海外狗仔或者自媒体。”
“动静别搞太大，但也别太小。刚好能把星瀚安全部门那帮疯狗的注意力，给我引过去一部分就行。”
声东击西。
既要给李工争取宝贵的渗透时间，也要为接下来的金融打击，提前放点烟幕弹出去。
陆晨拿起那部属于老马的加密通讯器，指尖在屏幕上划过通讯录，最终停留在一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号码上。
林薇。
他编辑了一条极短的信息，直奔主题：活着。有钱。目标：星耀传媒。合作？
几秒钟后，对方的回复只有一个字：【说。】
陆晨言简意赅地叙述了计划的大致框架，刻意隐去了自己资金的具体来源和系统的能力，只强调目标是星耀传媒，以及这次行动可能制造的混乱和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
通讯那头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然后，新的信息跳了出来：【可以。我要星耀传媒总裁的位置。事成之后，相关收益我要四成。我这边可以提供星耀内部几个高管的直接黑料，还有两个绝对可靠的海外媒体渠道。】
随信息一起发过来的，还有一个经过加密的数据包。
交易，达成。
这个临时组成的联盟脆弱不堪，充满了互相算计，但眼下，够用了。
地下泵站里，李工的渗透工作再次陷入僵局。
“妈的，还是不行…星瀚那帮狗日的把‘天盾’系统又升级了！那个动态防御矩阵跟打了鸡血似的，把我根据第一个符号推出来的所有路子，全都咬死了…”
他烦躁地抓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具如蜡像般死寂的躯体，又有了微弱的变化。
李思齐的手指，再一次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划动起来。
这次勾勒出的图案，比之前的那个更复杂了一些。像是在原先那个残缺符号的基础上，硬生生嫁接了一个扭曲的螺旋结构。
李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将这个新的图案扫描、建模。
他将新图案的结构特征，转化为一套全新的算法密钥，迅速嵌入到之前的攻击脚本里。
他屏住呼吸，重重敲下了执行键。
屏幕上，刚才还如铜墙铁壁般、死活无法通过的一道关键内部防火墙认证窗口，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随即，猛地转变成了绿色！
【认证通过】！
缺口，被硬生生撕开了！
王铭精神大振，立刻配合李工的操作，把林薇刚刚发过来的那些黑料当做“钥匙”，利用这短暂打开的通道，成功地在星耀传媒的服务器深处，拖下来几份加密合同的关键片段。
还有一段经过了简单处理、但依然能清晰听出内容的内部通话录音。
“抓到了！娘的，虽然东西不全，但锤死他们那个市场部的副总监，还有那个傻逼选秀节目的总策划，绝对够了！”王铭压抑着兴奋，低声吼道。
李工没有停下。
他死死维持着这条宝贵的连接，想在被对方察觉、踢出去之前，尽可能多地捞取有价值的东西。
指尖在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