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以上几点,同考官才会在试卷划上红圈,也就是可圈可点,考生的试卷才有机会进入主考官,副考官的法眼。
府衙里的灯火彻夜不眠。
李海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为防范失火,阅卷室里炭盆摆得少,他冻得直抽鼻子,怕徇私舞弊,热水也不让多喝,一天拉屎撒尿都得在屏风后面的桶里,又冷又遭罪。
这待遇简直跟谢氏族学没法比。
大腿以下都要麻了,李海生想脱了靴子,将脚掖到大腿底下暖暖都怕被骂。
但就是这样一份书院助理薪水微薄的差事,还是他女儿在马通判那里苦苦求来的。
李海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都糊了,为了生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
其他教谕、主讲、助理都在兢兢业业地批阅。
李海生只想混时辰,赶紧放出去拉倒,他心里想着,老子当年买考题中的举人,字都比这些自己考上来的好多了,什么鸟玩意!
黑叉,扔框里落选。
这个也是,狗屎玩意,扔框里回家吃屎!
李海生虽然消极怠工,但往框里扔的试卷的速度可是不慢,相反的他看谁都是狗屎的心态下,阅卷量可是比其他人高了许多,为此上午的时候还被主讲表扬过。
“闻古先帝王之治天下,莫不以敬天勤民为务,以明伦厚俗为急,故汲汲于求贤者,凡以为此也……”
李海生眼眸倏然瞪大。
身体为之一震。
身体像被电击了一下。
所有困意瞬间消失。
……是谢宁的试卷!!!
李海生顿时内心狂喜,高兴得恨不能原地跳起来。
像是不相信,谢宁能这么快落到他的手里,他还反复将试卷翻了个好几个面查看,动作大的惹得邻桌的教谕侧目称赞,“李助理阅卷真是认真,到您手中的卷子都被如此查卷好几遍,即便真的落榜了也是实力不足啊!”
李海生浑身汗毛刷地全部竖起来。
听完隔壁教谕的话,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教谕说的是,都是寒窗苦读出来,这份辛苦当年咱们都经手过,哪能不认真负责呢!”
“说的是,说的是!”
“那我便不打扰您了,李助理咱们先各自忙!”
“好好……”
李海生唇角笑意不断扩大。
谢宁的试卷他连片刻都没有犹豫,直接扔到了框里,若不是旁边有人他都想伸进去踩几脚,浇泡尿!
让你狂!
让你断了我李海生的生计!
没了举人功名,看你是个屁!
远在宿川好吃好喝的谢宁还不知道,自己慎之又慎用了无数心血的试卷,被人当成擦屁股纸给扔进淘汰的框里,京城刑部的人对卢家的人轮番审问,李武只能见缝插针地找机会去撬开宿川隆昌号大掌柜的嘴。
因是乡试,廖吉昌人在云州。
谢宁独自一个人给师娘拜年后,就在廖府里住了下来。
距离乡试放榜还有半个月,他打算等隆昌行的掌柜松口再回去,乡试绷着的那根神经终于是松了,谢宁闲来无事研究了好几个妇人生产急救药,搓完黑丸子,就派人给老家李二柱给送去。
算算日子,李二柱的小妾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正好给保全李二柱小妾的同时,给他媳妇生孩子打前站。
师娘赵氏心疼他考试辛苦,一天三顿饭地伺候,吃的谢宁脸上的肉都回来了,吃饱喝足就泡在丝绸厂研究隆昌钱庄的票据纸张,为避免太过无聊,还跟吴俊源通信作诗骂人。
不带脏字。
从花草骂到四季,再用诗词歌赋做淫词艳曲。
京城盯着谢宁的太子和三皇子等人,做梦都想不到,不远千里鸿雁传书的永州解元跟西北小三元,花费大量车马钱就是在攀比这些玩意!
卢家出事,卢家老大迟迟不露面。
卢霆在牢里承受不住,大骂谢宁,这事儿传到谢宁耳朵里。
方大川说:“这老不修,直接找人弄死他得了。”
谢宁喝了一口酒,挑眉慢悠悠地说:“用不着,我与卢家没有深仇大恨,不过立场不同,此时弄死他们风险太大,等一切尘埃落定的再说!”
“也是……”
俩人在沉月楼二楼雅间喝酒,推开窗映入眼帘是后院雪景湖光,方大川打了个哆嗦将窗户关上,他说:“你知道不,今年因为你的建议,还有联合老李搞的那个家禽计划,今年宿川乡下几乎没人饿死,卢家倒台之前,不少农户就都跑回来了!”
其实不光卢家。
当初旱灾被迫卖身为奴的百姓,基本都返回到自己的故乡,借由官府搞的家禽发放,安居乐业虽然还谈不上,但家禽的麦麸糠皮倒是让百姓们大大缓了一口气。
“那很好啊……”
窗外的风吹散酒气,谢宁眯着眼睛。
方大川酒量明显比他好多了,他又道:“廖大人可能没跟你说,咱榷场这边跟安边已经另开了一条商路,胡人销不动的东西就卖到他们那边去,他们那头穷的叮当响,啥啥都要,才过完年咱的木活厂就因为农具赚了不少……”
“嗯嗯……”
谢宁趴在窗台上两眼眯缝,显然已经醉了。
安边。
胡文昊等胡家人刚来的时候,还心有戚戚,心中因为安边这等野蛮落后边塞,会让他们好不容易安顿好的境遇一落千丈,可年轻的安西侯跟他们想的太不一样了。
这位侯爷,出乎意料的年轻。
看人用人不先考校才学、人品,先算命。
从谢大人哪儿转投他这里的胡家人,各个都被他相看了个遍,结果还好基本都留下了,就连之前足不出户的胡娡都给安排了个账房文书的活儿,只有堂妹胡文殊被安西侯盯了老半天,然后找了个老宫女来单独教习伺候她。
起先,胡家人都以为这位年轻的安西侯看上了胡文殊。
毕竟他那样年轻。
胡家没出事的时候胡文殊因为命格的事,被各路王侯踏破门槛。
可半夜下来,胡文昊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卧房内。
赵云瑶淡漠地躺着,两只眼睛跟死了一样地盯着棚顶。
杨惑刚伺候完她一波。
她还是一句话不同他说。
杨惑无奈坐起身,身体上全是赵云瑶受不住的掐痕,“我找人特殊照顾家丫头,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是她天生凤命,尊贵无双,是天生做皇后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