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珊没说话,只拿出一支笔,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
【创作考核任务。】
“你什么意思?”他看她。
“我们不做分配,我们做产出。”
她语气平静,“既然是厂牌,就该按内容说话。”
“我们不怕曝光不均,我们怕他们不写。”
“让他们写。”
“每人七天交一首完整原创。”
“写得出,厂牌就有底气。”
“写不出,那资源不给,不是歧视,是尊重规则。”
第二天上午,厂牌群发布公告:
【《文声创作挑战·第一期》开启。】
【主题不限,时长三分钟以上,词曲完整,须为独立创作。】
【七天后统一提交,优秀作品将由山南音乐工作室参与编曲制作,并进入厂牌发行流程。】
选手群顿时炸锅。
苏栖初第一个回复:“行,我早就憋了半个月了。”
白落音咬着笔杆发了一句:“我不怕写错,就怕没写。”
沈岑——那位被热议最多的“新人”——只回复了两个字:
【收到。】
第四天深夜。
厂牌练习室灯还亮着。
沈岑一个人坐在角落,抱着吉他在改词。
她写得很慢,每个字都反复念三遍才敢落笔。
但她写得很深。
没人知道,她参加节目之前,在自己城市开过一场小型演出。
只有二十个人听。
没人知道,她大学毕业后试着投了十几家公司,被拒了十三次。
也没人知道,她进厂牌那天,看着谢沅珊发布的第一条“欢迎词”时,眼眶是红的。
——她是真的想写。
也想被听见。
第五天清晨。
沈岑的作品《无为而在》出现在内测收稿箱中。
没有预告。
没有任何团队包装。
只有一首干干净净的demo。
前奏是她自己弹的。
后面那句副歌,在测试版后台引发程序员自发留言:
【听完我就不想干了,我想辞职去学写歌了。】
第七天上午。
山南带着工作室制作组,在厂牌会议室听demo。
听到沈岑的那一首时,他没说话。
只是把音箱音量调高了一点。
等副歌唱完,他转头看向谢沅珊。
“她不是模仿。”
“她是真懂了。”
“词不押韵,句子散,但有味。”
“她写得像我,但不是我。”
当天,《无为而在》上线厂牌试播通道。
五小时转发破万。
行业圈炸了。
#沈岑##文声厂牌首位爆款#冲上热搜。
#女版山南#更是在小众词曲人群体中刷屏:
【她不是爆发式高音】
【她是——一个轻轻叹气都带着意味的人】
【她让人听完想起自己二十五岁被生活噎住的那段日子】
【她写的,是“没有动作”的反抗】
厂牌会议室。
有人笑着调侃:“山南老师,你要小心位置了。”
“后浪上来了。”
山南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她要真能写爆五首,我给她让主编席。”
“我不是怕他们写得像我。”
“我就怕他们成了我——”
“连夜写歌,怕词不过关,不敢交,怕没人听。”
“像我没关系。”
“别活成我。”
这句话,传到厂牌学员群后,迅速成了所有人贴在歌词本第一页的金句。
谢沅珊那边也没闲着。
她调出了所有人的创作资料和反馈数据,一边改表格,一边和助理开远程会议。
“我们以后要按创作频率、内容成熟度、作品完播率来划分资源等级。”
“不是流量高就给曝光,是稳定产出才能占窗口。”
“我们不是在扶艺人。”
“我们在养写歌的人。”
“这是个厂牌,不是流量孵化器。”
那天晚上。
她改表格改到凌晨两点。
易喆给她送茶进来,见她眉头紧蹙,问了句:“不睡?”
“你那些崽子要我给资源。”她语气低,“我当然得守规矩。”
“我不怕他们火。”
“我怕他们没底。”
他坐在她身边,低声笑了笑。
“你把厂牌真当战场了。”
“不是战场。”她合上笔记本。
“是责任。”
“你说要给他们一个出口。”
“那我就不能让门口站着的是——没准备好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但灯光下,那份厂牌名单被她护得死死的。
她不是在给人一条出路。
她是在给真正愿意写的人,一场仗。
【次日平台热榜】
#文声厂牌创作任务开启#
#沈岑《无为而在》火遍词圈#
#山南回应:像我没关系,别活成我#
【高赞评论】
【这是山南的情绪】
【也是谢沅珊的秩序】
【厂牌不是扶明星,是让写歌的人——站得住】
《文声计划》落幕第二个月,厂牌渐稳,平台那边动作也没停。
这天上午,谢沅珊刚结束完一场内容筹备会,就收到制片统筹递来的新项目提案。
《词面人生》。
节目核心机制很新:
——词人+素人搭档,共写一首命题歌。
不是比赛。
也不是导师制。
是让创作者重新回到原点。
从他人生活中写出共情的词。
沅珊翻了一眼提案,眉头轻挑:“谁想的?”
平台负责人笑着:“听说是你家山南上次说的‘歌不是写给评委,是写给路人的’,被人拿去立了方向。”
她低头沉思几秒:“这个,我接。”
“制片我来。”她抬头,语气干脆,“首席导师也找好了。”
对方一愣:“谁?”
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山南。”
三天后,节目正式立项。
首期主题出炉——【想回家的理由】。
拍摄地选在江南老城一栋两层小屋,布景仿照书屋风格。
灯光不亮,棚内故意留了些斑驳角落,让节目看上去更像“听人说话”,而不是“看人唱歌”。
首期录制当天。
山南穿着白衬衫、卡其长裤出现在镜头前,镜头扫到他手边的笔记本,角落写着三个字:
【歌词库】。
沅珊坐在观察席,戴着浅色墨镜,看不出神情。
导演组给了他和素人组第一个开场任务。
那位素人,是个四十五岁的男人,姓吴,离异,前几年孩子跟了女方,一个人住出租屋。
他说话很慢,坐下后,只递了一句:“我……想写个能唱的词。”
山南轻轻点头:“我们不写给别人听。”
“我们写给你自己。”
任务卡上的题是:【你最想回家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