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虞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土壁，身前是霍渊坚实温热的胸膛。
两人为了挤进这方寸之地，身体贴合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霍渊一手护在阮虞脑后，避免她被土壁磕碰，另一只手臂则紧紧环在她的腰侧，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温热的呼吸拂过阮虞的额发和耳廓，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
地窖内空气本就浑浊，此刻更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阮虞能清晰地感觉到霍渊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与她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形成了奇异的共鸣。
每一次呼吸起伏，都不可避免地加深了身体的接触，带来一阵阵微妙的麻痒和燥热。
霍渊的身体僵硬如铁，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密无间，尤其对象还是阮虞。
怀中温软的触感，鼻尖萦绕的淡淡清香，都与他过往任何一次险境中的经历截然不同。
理智告诉霍渊这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受控制地撩拨着心弦。
他能感觉到阮虞细微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紧张，还是……同他一样的不自在。
霍渊微微收紧了护在阮虞脑后的手，拇指无意识地在她鬓边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无声的安抚，随即又像被烫到般立刻顿住。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蛮兵粗嘎的交谈声，用的虽是蛮语，阮虞和霍渊都能听懂。
阮虞自打蛮人南侵之后，就有开始学习蛮语，经过这段时候的恶补，她虽读写仍有困难，但日常的交流对话听懂却是没了问题。
“呸！这破地方，连张完整的席子都没有！”一个蛮兵抱怨着，似乎踢翻了什么东西。
“有瓦遮头就不错了，总比在外面喂蚊子强！”另一个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怨气，
“妈的，累死老子了。”
“累？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你忘了西边那个‘鬼影’了？”第三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
他压低了音量，声音在地窖里却听得格外清晰。
“鬼影？”第一个蛮兵似乎来了点精神，又带着忌惮。
“就是那个杀了我们好几队人的怪物！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徒手就能把人的骨头捏碎！有人说他是山里的鬼怪成了精，专门猎杀我们落单的勇士！”
第三个声音说得绘声绘色，语气里充满了惊惧。
“前几天我们有一队人马在老林子搜查，结果……结果就回来了三个！连猎犬都被他掳走炖了！”
“那家伙神出鬼没，我们这么多人，追踪了那么些天，结果至今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过！我们这边反倒是折损了不少人！”
“我也听说了！西边营地的图鲁百夫长带了五十人去围剿，结果中了埋伏，被那鬼影引进了峡谷，然后滚石落木砸下来，折了三十多人！图鲁大人一条胳膊都废了！”
又一个蛮兵加入了话题，声音都在发抖。
“现在营里都传开了，说那根本不是人，是商朝人的山神发怒了！派下来索命的厉鬼！”
地窖里，阮虞和霍渊交换了一个眼神。
即使漆黑一片，两人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他们临时起意的“调虎离山”计划，贾大造成的恐慌效果，远超他们的预期。
“闭嘴！动摇军心者死！”
一个听起来像是头目的声音厉声呵斥，打断了手下充满恐惧的议论。
“什么山神厉鬼！不过是个力气大点、狡猾点的商狗！”
“可汗已经加派了人手，还调来了萨都巫师亲赐的‘驱邪骨符’，专门对付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
“下次再遇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把他的头挂在营门口示众！”
提到萨都的名字，地窖内的气氛骤然一凝。
阮虞感觉霍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她自己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集中精神捕捉上面的每一句话。
“可是……头儿，那家伙真的邪门啊……”最初讲述的蛮兵还是忍不住嘟囔，“而且他好像……好像专门跟我们过不去似的，就盯着我们巡逻队杀……”
“就是！听说他还有‘千里眼’的本事，我们每次设下埋伏，可他根本都不上当，就好像相隔千里也能看到我们的布置一般……”
“好了！”头目不耐烦地打断，“少废话！赶紧生火，弄点吃的！吃饱了给老子老实滚过去休息！再让老子听到谁胡言乱语，军法处置！萨都巫师神通广大，定有办法收拾他！”
蛮兵们似乎被头目震慑住了，抱怨和恐惧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翻找东西，生火，以及低声咒骂土屋环境太差的声音。
“头儿，你看这里，好像有人待过？”一个蛮兵报告。
有人似乎发现了阮虞他们之前进来时留下的些微痕迹。
“嗯？”头目上前查看。
阮虞和霍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霍渊的手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匕上，阮虞指尖微动，一丝微不可查的绿色能量在掌心悄然凝聚。
“哼，几个不知死活的流民罢了。”头目检查了一下，语气不屑，“大概是白天在这里躲太阳的贱民。看这痕迹，早跑了，不必理会。”
头目看着这被收拾出来，稍微干净一些的这片地方，毫不客气的直接霸占了。
“你！”
头目指着刚刚发现痕迹的蛮兵。
“带两个人去好好搜搜，要真有不服管制的贱民，那就抓回来让我们松松筋骨。”
蛮兵领命，拿着火把将周围的屋子大致搜了一遍。
夜色已深，蛮兵们又累又饿，只想快些休息，又哪里会认真搜查。
而且他们本能的认为，就是这村子之前真有人在，见到他们的到来也早就被吓跑了。
所以他们糊弄了走了一圈，很快就回去复命。
此时土屋的蛮兵生起了火堆，食物的焦糊味飘散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