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宓善冲动唤道。
老妇人浑身一颤,眼里似有泪光闪烁,迅速关上门,试图将宓善隔绝在外。
谢泠眼疾手快,伸出剑,挡在门中,阻拦她关门。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你娘,你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不要打扰我们母子平静的生活。”
“娘,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变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了吗?你的眼睛,你的嘴巴,这些都是不会变得!”宓善再也克制不住,大声喊道,眼泪夺眶而出,
“我做错了什么,为何你要骗我!你死了,将我丢弃在宓府,自己躲在这深山里,过这样的日子,你宁愿养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孩,也不愿跟你的亲生女儿相认?”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都是我,我不想再回到俗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宁愿在这山林里捡破烂。”
老妇人皱眉说罢,低下头,
“总之,我不想回去,你们就当没有见过我。”
“看到你现在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这是没有否认了!
宓善的眼底亮起光芒,而后又被愤懑覆盖。
“为什么?你告诉我,明明已经认出了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你就当为娘已经死了!”
“办不到!”
宓善气得用力拍门。
这还是谢泠,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控。
她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管遇到任何事。
可,代入今天这种情况,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崩溃的。
“你到底有何顾虑,不如站出来说清楚,既然你没死,为何要在外躲躲藏藏这么多年?烦请前辈做个回答。”
以谢泠的立场,其实不该开这个口。
但看到宓善这么心痛的样子,他的心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痛意。
里面的人沉默了许久。
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起开了身子,让他们进来。
时隔多年,再次面对娘亲,宓善的眼底隐忍地含着泪水。
知道对方不愿意接受自己,所以也很克制,只是看着娘亲脸上的疤痕,还是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疼。
“坐下来喝杯茶吧,我这也没有什么别的好的,只是一些过期的茶叶。”老妇人不再压抑伪装,她的声音从苍老变得清冷动人,和她的外貌形成强烈的反差。
是娘亲无疑。
宓善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
“是那场火,让你变成这样的么?你从前是那样的好看……如今却……”
除了声音没有变化,还是那样悦耳动听外,已经找不出一丝从前的痕迹了。
伽罗篓没有回答,将缺口的茶杯清洗干净后,装上茶,分别端到他们面前。
宓善自顾自道:“我入宫了,如今是皇帝的德妃。”
娘亲的脸上蓦然焕发出震惊的光彩,而后黯然低下了头,默默握紧了拳头:“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算是吧,原本定的要入宫选秀的人是宓芬,但她不肯,便换了我。”
伽罗篓低垂着眼,平静哀叹:“也是,娘应该想到的。”
听到她自称娘,宓善眼眶温热。
“为何你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她忍不住追问。
娘亲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谢泠。
谢泠也很识趣。
端起茶朝外走去。
“你们聊,我去外面等。”
他出去后。
伽罗篓长叹一口气。
“娘岂会不知,你们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都是娘一手促成的。前世,你和宓芬,一人入宫陪葬,一人被背叛被杀,这些娘都看到了。”
“难道前世,你也没死?”
“没错。”伽罗篓点头,“娘在前世看到了你们的命运,偶炼制了一只金蝉蛊,它具有让时光倒流的力量。但只能用在自己,或是最亲的人身上。娘亲深思熟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用在你们身上。所以选择了一个这样的节点。让你们重新选择活一次。没想到,你们却是交换了彼此的命运。”
“这本是天机,只有娘亲这个施蛊者知道,旁的人都不会晓得,你们是重生的。”
“我们?”宓善震惊地愣怔住了。
她先不考虑其它的,单是娘亲说的这句话,就让宓善的觉得很奇怪,很不合理。
“用在最亲的人身上,娘亲最亲的人,不是就只有我吗?为什么宓芬也会被算进来?”
“宓修言还没有告诉你吗?”伽罗篓蹙眉,“也是,他不会说的,这是他和乔芳月共同保守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秘密?难怪,上次我向父亲询问,有关你的事情,他总是遮遮掩掩的,原来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吗?”宓善说罢,本想跟娘亲提一下关于药师的事,最后还是选择作罢,什么都没有说。”
先听听看娘亲怎么说先。
“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知道真相了。”
伽罗篓长叹一声,没有理想中的母女相认抱头痛哭,只有细水长流地娓娓道来,
“当年,我从皇宫中逃出来,九死一生,险些去了半条命。李盛渊将我投进了鼎炉,以为我已经死了。却不知,那的鼎炉本就是因我而生,就算沾染了魔气,也不会轻易嗜主,若是换做旁的人,或许真就没命了,但我是西域正统血脉传承下来的神女。”
“故,我活着从鼎炉出来,只是损伤了不少元气。”
“地道也是我设计的,我知道有一条秘密的通道,是连往外界的,这一点,李盛渊恐怕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离开后,我在人间游荡,遇见了许君凉。”
“阿凉大叔!”宓善惊呼出声。
“你认识他?”娘亲问。
宓善将她和阿凉大叔的事,也告诉了娘亲。听到他在她小时候,经常在院子里看她,最近还救了李玄澈一命。
伽罗篓的脸上,浮现一丝难言的复杂,语气薄凉:“他竟会默默做这些事,真是不符合他的作风。”
“别说远了,继续说宓修言的事吧。”
娘亲似乎不愿听到阿凉大叔的消息,只继续道:
“许药师救了我后,将我带在身边,当他的随从,因为我懂得药理医术,他觉得我对他有用,加上我也急需一个庇佑所,他武功高强,来去无踪,跟在他身边,是最好的选择,不会轻易被发现。”
“他见我整天戴着面纱,穿着白衣,便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阿飘。”
宓善再度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觉得很扯。
但并没有打断。
“他热衷于敛财,行医救人,名号虽大,但行踪诡异,可遇不可求。那天,他的天下第一药铺子,来了一对求医的夫妇。
正是宓修言夫妇。
他们多年来,没有子嗣,深受困扰,一直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无奈,乔芳月的身体不适合怀孕,宓修言当初是乔芳月的家族,一手提拔上来的,也不想轻易就召了妾,驳她的面子,虽然在那时候,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宓修言和乔芳月那时感情极好。
看得我和许药师也是一度感叹。
两人秘密前来求子。
许药师看了情况后,只说,乔芳月若是想要有一个孩子,必须找旁人替她怀孕,但他有特别医术,能让人怀上她和宓修言的孩子。”
“这,这不就是代替怀孕?不会是娘亲你去做了这个人吧?”
“当时我跟了许君凉那么久,他也没有向我提过什么要求,宓修言给得条件实在是很诱人,且他说,不需要我和宓修言进行身体的接触,就能怀上孩子。
并且答应,在那之后,给娘亲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
但他并不强求。
是我自己同意的。”
“娘亲,你糊涂啊!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就答应。”
“那时候我心已死,只想抛开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我以为,这次的机会,会是我的救赎,却没想到,是一场地狱。”伽罗篓语气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