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林弘文便陪着盛暖一起去了医院。
路上,林弘文很自责。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厉庭舟的目的,小妹的事,始终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也明白,即使他不这样做,厉庭舟也会想其他的办法。
最令人生气的是,厉庭舟居然用隐瞒妹妹的事情要胁他。
明天……
“暖暖,对不起。”
盛暖其实想回答他,林弘文可能是觉得打伤了厉庭舟,可能会导致厉庭舟无法上庭而向她道歉。
只是她现在情况,刚刚突然发出了声音,喉咙还是有些不适,太长的句子她又说不了,她不敢轻易说话。
具体的她还要联系叶淮远问一问。
她只好示意让他停车。
她用手机拿了一行字,“弘文哥,你不用自责,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又解释了她喉咙的问题。
是之前她突然有一次发出了一点声音,叶淮远又告诉她,在国外有个朋友研究了七年的失语症,可以治好这个病,然后,她就接受了治疗,做过一次微创手术。
就是他刚到国外,第二天去医院看她,前一天她做了手术,因为不确定能不能治好,所以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刚刚能说话,喉咙不舒服,正在做康复训练的她,现在只在练习发音,还没有开始练习句子,所以,她还需要征求叶淮远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那你暂时还是先不要说话。”
林弘文更加自责他自己上次在西山别墅,明明知道是厉庭舟要想办法支开他,可他却还是担心爷爷的身体和公司的事情,放下了盛暖。
这一次,厉庭舟又故伎重施,想用同样的方式,以他妹妹的事情,阻拦他。
他现在十分矛盾。
盛暖指了指手机上的字,在等林弘文的回答。
林弘文这才说:“没什么事,你别太担心。”
继续驱车前往医院。
等他们到的时候,看到周秘书在缴费,取药什么的。
林弘文去拦住了周秘书,“他情况怎么样?”
“在三楼的303病房,林总自己去看吧。”
林弘文和盛暖一起上去,厉庭舟人已经苏醒,衣衫上到处都有血渍,医生正在重新给他打石膏。
没有进手术室,盛暖算是放下心来。
医生重新打好石膏,交代厉庭舟:“好在没有伤到钢板,不然又要重新动手术,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么条腿了?下次再这样的话,你会瘸的,一定要好好休养,知道吗?”
其他也都是外伤。
虽然看着挺严重的吐了血,听医生的说法,就是口腔内受到重击,有了创口而流了血。
说到底,林弘文并没有真的下太重的手。
厉庭舟用林家小妹的事情招惹林弘文,林弘文下手算是轻的了。
厉庭舟的目光一直落在有盛暖身上。
医生出去后,他的目光更是贪婪地望着她。
几日不见,他很思念。
他的思念已经不是几日的问题。
是这一段时间,他们几乎都没有好过。
她不再回家。
每次回家,也都是他强行把她找回去,要不了多久,她又会离开。
过去七年的家庭生活,早就不存在了。
“你还是担心我,对不对?”
盛暖手语:“你想多了,我只是来看看你明天能不能上庭?既然没什么问题,能上庭,我就放心了。”
盛暖准备要走。
“暖暖。”厉庭舟叫住她,“我知道弘文哥妹妹的下落。”
盛暖停下脚步,立刻看向林弘文。
林弘文眉宇间折出一条痕迹。
盛暖算是明白林弘文为什么要打厉庭舟了。
他一定是拿这件事威胁林弘文了。
盛暖转过身,一脸痛恨地瞪着厉庭舟。
厉庭舟怎么不懂她的心情?
只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她恨他,他也要想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谈谈吧。”他说得云淡风轻。
盛暖拳头紧紧握着。
如果说她的婚姻失败,是七年前,她自己要奔赴爱情,飞蛾扑火的选择。
那条路再苦,她跪着走完了。
她只是行使她一个合法公民在婚姻中的权利,她可以离婚。
但厉庭舟的一再阻拦,才让她逐渐心生恨意。
此时,更是勾起了她浓烈的恨意。
夫妻之间,日子过不下去了,任何一方都有离婚的权利,她不想牵扯别人,也不想连累别人。
可厉庭舟为了逼她,不惜一再地动她身边在帮她的人。
“暖暖。”林弘文握住她的胳膊,“我们走,你跟他没什么好谈的,我妹妹的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能找到,我一定也能找到,不用求他。”
这一次,林弘文下定了决心,不受厉庭舟的威胁。
他不能再放下盛暖,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过去,还不了解她的时候,他就很心疼她,现在,他真的不忍心,她继续在厉庭舟这里受折磨。
然而,盛暖心里明白。
她跟厉庭舟结婚七年,虽然厉庭舟冷淡,但她爱得火热,她总是偷偷地去认知他,了解他,试图能更好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怎么会不了解厉庭舟呢。
他把人给找到了,如果达不到他的目的,林弘文是不可能找得到人的。
盛暖要留下来跟厉庭舟谈,她让林弘文出去。
“暖暖……”
林弘文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不放手。
通过他所见所知,盛暖很有可能会为了他的小妹而妥协。
“不要跟他谈,我们走。”
林弘文知道盛暖在厉庭舟和厉家面前受了太大的委屈。
他更知道盛暖有多想离开厉庭舟。
所以他不忍心盛暖放弃。
厉庭舟的手段,他都不一定是对手,更何况盛暖。
然而,盛暖还是掰开他的手,脸上带着微笑,把他推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盛暖和厉庭舟两个人。
男人温润深邃的目光深深浅浅地落在盛暖身上。
整整七年的夫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满腔的思念几乎将病房里所有的空气都感染了。
他想让她回来。
握在指尖的幸福,好像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
他想要把那些他失去的,全部都再找回来。
眼前的人,与记忆中那个小丫头不断地重合。
她怎么可以跟他离婚。
他又怎么可能放她走,她明明从小时候都说不想跟江砚迟结婚,她更喜欢的人是他,想嫁给他做老婆。
她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暖暖。”厉庭舟的喉咙很哽,“抱歉,用这样的方式留下你。”
盛暖忍不住更加生气,明明做了一大堆卑鄙的事情,即便如此,他还如此镇定地说出这么优雅的话。
“既然你知道不对,会说抱歉,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就这么自私自私,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盛暖的手势气愤。
“你跟叶淮远不熟悉,你可不管叶淮远,可林弘文是谁,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
“我想他妹妹,你一定也认识吧,你就不想让她回家,一家团聚?”
“还有林弘文的母亲,我听他说他母亲思女成疾,都快要死了,他担心找不到他妹妹,会让他母亲带着遗憾离开,所以,他还找我将来在他母亲弥留之际,冒充他的妹妹。”
“厉庭舟,你没有心吗?林伯母难道不是你熟悉的人吗?你是怎么忍心的?”
他性格冷淡了一些,他愿意为许书意的事情东奔西走。
她以为他最起码对身边的人应该是可以的。
林弘文对他来说,不是旁人啊。
他竟然还是这么的过分!
“我怎么忍心的?”
“你说我怎么忍心的?”
“因为我舍不得你,够吗?”
“我不想离婚,够吗?”
“我告诉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够吗?”
厉庭舟嗓音带着不少激动的情绪。
掷地有声。
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
可盛暖却露出嘲讽的笑意。
如果是曾经的她,可能就信了,会感动得不能自己,也许都已经扑到他怀里。
而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怎么可能再相信她。
七年前,他就想娶许书意,那一箱东西,全是他要娶许书意的证据。
她却还傻傻地动摇过一次,差点想听他虚假地解释。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谎言。
他娶不了许书意,就娶她这么一个哑巴。
巨大的身份落差,他必然是坚定地以为,她不会挣扎。
以为施舍给她一点点关怀,施舍给她一点点财富,施舍给她一个只有头衔的厉太太,她就得感恩戴德。
这样,他就能给家里一个交代,把他最心爱的小姨带回家。
所以,这才是他真正要娶她的原因吧。
“暖暖,别闹了,我们不离婚了,行吗?以前我做得不好的地方,我都及时调整,嗯?”
迟了。
早就迟了。
她心如死灰。
对这场婚姻再无幻想。
“厉庭舟,你还真是没有心啊,为了我们的婚姻,我蹉跎了七年,失去了太多,你拿林弘文的妹妹来要胁我,你就一点也不内疚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盛暖的手势越发悲慽,“放过我,就这么难吗?即使没有我,相信还有其他的人愿意当你的太太。”
这世上一定会有人愿意只要一个空壳的家庭,对丈夫没有要求,只给钱就行。
但是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