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不该由阮舟舟回答，她闭口沉默，接着一个沉稳的声音越过她传进来。
“又开始关心别人了？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什么能改改？”
司橙闻言抬头，毫不意外对上了顾沉礼那双冷漠的眸子。
她蹙眉，必须得问个答案，“如果没有卓粤，我不会那么顺利逃出来，你们见到她了吗？一个高瘦、英气十足的女孩子，她是丛均颢的妹妹，她……”
说到一半，话被顾沉礼打断，“义妹。”
什么？
司橙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了，惊诧道，“你们认识她？”
“嗯。”
顾沉礼把带来的保温汤壶放在病床前的柜子上，舀出一碗汤，试了试温度，刚好合适。
“喝汤。”
他递到司橙嘴边。
是有点饿了，司橙没拒绝，在顾沉礼的投喂下，喝下了小半碗鸡汤。
状态好了些，头脑更清楚，开始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别吊胃口。”
顾沉礼抬了抬眼皮，看她一眼后，眼神落回碗里的鸡汤上。
“你义无反顾跟着秦元甄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说一声，吊胃口这种事，我还得多向你学习才行。”
司橙，“……”
小心眼的男人，怪会记仇。
司橙还没想好反驳的话，顾沉礼的汤勺又塞了过来。
她咽下最后一口鸡汤，差点被呛到。
咳嗽的时候，模模糊糊听见顾沉礼开口，“卓粤是警察，在丛均颢身边卧底很久了。”
啊？司橙咳嗽得更厉害了，顾沉礼放下碗，抽了张纸递给她。
阮舟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司橙和顾沉礼两个人。
看似安安静静，也得小心隔墙有耳。
顾沉礼声音压得很低，“卓粤为了帮我查爸妈去世，我哥失踪的事，无意中发现了丛均颢在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但他心思太缜密，完全抓不住破绽。”
所以，卓粤只身犯险，直接到了丛均颢身边卧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招有效，但着实危险。
司橙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丛均颢一直没发现吗？”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太容易被人拿捏。”
顾沉礼轻叹了一口气，“丛均颢太渴望拥有家庭的温暖，卓粤救了他的命，给了他从未有过的亲情，他自然是当局之谜了。”
听到这，司橙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顾沉礼，“又对敌人心软了？”
一眼就被看穿了内心，司橙有点不爽，抬起头和顾沉礼对视，把矛头抛回去，“卓粤卧底那么久，突然在这个时候收网，让我觉得你们在利用我。”
顾沉礼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应声，“谁让你那么好骗，秦元甄一叫就走，才给卓粤创造了机会。”
司橙气笑了，“好歹我帮了个大忙，你们就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顾沉礼挑眉，“帮忙？帮谁的忙，难道不是你自救的行为？”
司橙汲气，正要说话，顾沉礼接着说，“不过确实是因为你，卓粤才找到了突破口，才终于摧毁了丛均颢的产业。”
说到这些，司橙回想起在麦田村基地的所见所闻，那些冰冷的器械和浓烈的血腥味，再想起来还是觉得后背发亮，令人作呕。
她看向顾沉礼，着急地问，“基地里还有好多受困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顾沉礼收起保温饭盒，“都救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
司橙心里的石头刚落下，一口气又悬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在基地里得到的信息不完整，丛均颢到底做的什么勾当？”
顾沉礼垂眸，眼神发冷，“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种新型血液美容疗法，通过采血研究开发美容药剂，但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只是下游的供应商，上游的人想做的，是研发出永驻青春、长生不老的‘仙丹’。”
司橙轻轻吸了口冷气，“所以我的血对他们来说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是，”顾沉礼抬眼看她，还不忘揶揄两句，“像你这种拥有珍贵的熊猫血，又容易上当的人，是丛均颢和秦元甄眼中的香饽饽。”
司橙没有反驳他的嘲讽，眼神落在地上一点，“拥有一种稀奇的特质就活该成为靶心吗，司家想要我的血，师兄也想要我的血。”
顾沉礼的重点在最后一句，挑眉，“人家都把你卖了，你还叫他师兄？”
司橙抬眼，“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堕落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因为出生在不被重视的豪门家庭，是一个“外姓人”，才让秦元甄变得心理扭曲。
顾沉礼语气透着寒意，“本性如此，没必要深入分析。”
“你和他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如果非要说是本性，那是不是意味着你也有阴暗不堪的一面？”
顾沉礼回答得很坦荡，“阴暗面人人都有，只要不害人，就不算坏人。”
司橙忽而抬头，目光深深地看过去，“那你害过人吗？”
顾沉礼勾唇，突然不正经起来，笑得痞气十足，“和你刚认识的第一天就睡了你，算不算害人？”
司橙，“……”
又一次在比不要脸的大赛中输给了他。
始作俑者说完恼人的话之后，淡定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换了个话题，问司橙，“我看你脸色好多了，还想吃点什么，待会儿去买。”
司橙摇头，“不饿，没胃口。”
顾沉礼眼神玩味，故意说，“还惦记着你的师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司橙，她接着问，“师兄怎么样了？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当然是凶多吉少，就算能活着从基地出来，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顾沉礼正要开口，病房门被敲响。
他知道是谁，应了一个字，“进。”
述义推门进来。
司橙看到他时挺惊喜，“你也来了？”
顾沉礼瞥她，“别觉得内疚，我们是来调查丛均颢，帮卓粤收网的，不都是为了你。
……
他这张嘴，还真是从不饶人。
述义不好参与他俩的对话，等他俩的斗嘴暂告一段落，才看向顾沉礼，开口，“九爷，有结果了。”
顾沉礼眼神一沉，站起身，“出去说。”
“就在这说，”司橙连忙叫住他俩，“我也是当事人，别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