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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摇了摇头,神情一沉:“诸位请看。”

说着,他跪倒在王山尸身一侧,以刀背轻压胸肋,苍老的手指顺着骨缝游移,缓缓解释道:“此处皮肉看似完好,实则按之如败絮。”

语毕,他忽然加重力道。

只听“咔嚓”一声,本该坚硬的肋骨竟在皮下碎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堂中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皆是面露骇色。

仵作神色凝重:“死者的脏腑破裂极为严重,伤势特殊。若是中毒,必然需要时间发作,但如此重创伤势,绝非毒药所能造成。若真有此等毒物,怕也是世间罕见。”

程允中再次皱眉,目光闪烁间脸色微沉:“那么,究竟是什么造成的?”

仵作顿了顿,缓缓道:“我曾听过乡间的传闻。有些乡民在争抢水渠时,推搡之间因用力过猛,不小心打中命门穴,瞬间脏腑重创,直接倒地不起,命丧当场。显然,王山的伤势与此类似。”

知府目光微闪,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道:“仵作,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结论吧。”

仵作叹了一口气,轻轻点头,语气无奈:“此人死于外力所伤,伤及要害,非毒药所致。”

声音落下,大堂之上瞬间一片寂静。

赵清岚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指尖微微蜷紧,脸色愈发难看。杨老太太更是身形一个踉跄,若不是赵清岚一旁扶着,险些摔倒在地,本以为验尸之后,或能找到齐廷山清白的证据,谁知结果竟然指向外力伤害,这无疑让局势变得对齐家更加不利。

齐廷山却依旧神色不变,唯有袖中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显然也在暗暗思索应对之策。知府见状,缓缓点头,语带意味道:“如此看来,齐大人与王山的争执,终究还是动了手的。”

他一顿,转向程允中,微微一笑:“程大人,既然验尸已有定论,按照本朝律法,殴打致人死亡,便是重罪。齐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理当以身作则,本官也不得不秉公处置了。”

程允中目光微敛,眼底一抹冷意闪过。他轻哼一声,缓缓踱步至王山尸身旁,低头沉思片刻,而后忽然开口道:“仵作,你方才所言,那命门穴致死之事,当真如此?”

仵作一怔,连忙点头:“确是如此,命门穴乃人身要害,若是被极大外力直接击中,的确可能造成脏腑尽毁,顷刻毙命。”

程允中冷笑一声,环视众人,目光深沉:“如此说来,此人应当是遭受过极大冲击力,且必须精准打在命门穴上,才会造成如此致命的伤势。可是……”

他目光一转,落在齐廷山身上,语气意味深长:“齐大人一介文官,虽习武养身,但并非习武之人,何来如此精准的掌力,能一击打中命门?”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赵清岚瞬间明白了程允中的意图,心中一震,眸中闪过一丝亮色。她立刻开口:“不错!若是寻常殴斗,根本无法如此精准地伤及要害。若此事真是廷山所为,他又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堂中衙役面面相觑,知府更是脸色微微一沉,眉头紧皱。

这时,瑞昌堂轻笑一声,缓缓说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多年查案,曾遇到类似情形。这等致命伤,不一定要高深武艺,若是在推搡中不慎撞到要害,亦有可能致死。”说着,他目光一转,落在郑陵身上,语带深意道,“据郑陵所言,二人推搡之际,这王山曾被齐大人摔出去,想必就是那时撞到了什么硬物”

郑陵连忙点头,急声附和:“正是!当时王山被齐大人摔出去三五米,周边围观者皆有看见”

程允中目光微冷,也不理会二人,直视知府,语气不急不缓:“知府大人,依本官之见,此案疑点仍未查清,若是仓促定罪,只怕难以服众。”

知府面色沉凝,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笑:“程大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他目光微闪,随即一挥手,对衙役道:“那就将齐大人暂且收押,待本官彻查此案,若有清白,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赵清岚闻言,顿时急了,刚要开口反驳,却被齐廷山轻轻按住手腕,示意她冷静。她抬头看向程允中,只见他微微皱眉,片刻后缓缓开口:“如此……也好。”赵清岚的心顿时一沉,寒意蔓延四肢。

入夜,齐家旧宅

天色沉沉,夜风带着几分凉意拂过庭院,吹动廊下的灯火轻轻摇曳,映得墙上人影晃动不定。院中的灯光摇曳不定,整个齐家都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下。

安顿好杨老太太之后,赵清岚带着几个大丫鬟走到房间门口,叮嘱她们各自休息后,便独自一人返回自己的房间。虽已是四月,但夜里依旧寒冷,齐廷山身陷其中,只怕衣衫单薄,不知能够御寒。又想到其中虫蚊叮咬,心中更是难以平静,愈发烦躁,竟未曾注意到屋内的异样。

她刚一踏入房间,一股冷意便迎面扑来,未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赵清岚的身体猛然一震,浑身血液仿佛凝成冰棱,脑中瞬间涌现出一丝恐惧,但她很快强忍住内心的慌乱,迅速提高警觉。她微微挣扎,感觉到对方的身躯柔软,竟是个女子。她的心中瞬间涌现出一个念头:这绝非普通的小贼,怕是对着她来的。

她迅速扫视房间,寻找逃脱的机会。正当她想着如何应对时,那黑衣女子低声说道:“不必害怕,我是来帮你的。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轻轻点头。”

赵清岚心头一震,既有警觉,又感到一丝不安。犹豫之间忽然想到齐廷山今日入狱这女子便来了,难不成竟来他的往日故交,一念至此,心思稍定,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黑衣女子见赵清岚点头,似乎松了口气,试探着将手指略微松开了一些,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这才将手完全松开,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地,拱手道:“少夫人,婢子青蛇,奉主人之命前来保护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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