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翰只有十六岁,是迷迭香的一名新兵。
他家在迷迭香领地最偏远的山村,
去年闹旱灾,地里颗粒无收,家里连一粒米都找不到,弟弟妹妹饿到哭不出声。
为了让家人活下去,他只能硬着头皮报名参军。
村里的人说,只要参军就能管饱饭,还能给家里寄粮食。
可他没想到,自己只在军营里训练了一年,
第一次上战场,左腿硬生生被炸断,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他的裤子。
意识也渐渐模糊,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他想活着,想回去看看弟弟妹妹有没有吃饱,想知道母亲的咳嗽有没有好。
可他也清楚,在迷迭香的军队里,重伤员从来都是被抛弃的对象。
上次演习时,有个士兵摔断了腿,最后被长官下令扔在树林里,说是节省粮食。
他不害怕死亡,只是怕自己死了以后,再也没人保护弟弟妹妹,
他们会不会被饿死,会不会被其他村民欺负。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坦然接受死亡的时候,
一双皮肤开裂,一看就是长年劳作的手,突然将他抱了起来。
托着他的后背和腿弯时,还特意避开了他的伤口,生怕弄疼他。
随后,他被轻轻放到了担架上,
担架的颠簸,让他勉强睁开了一条眼缝。
朦胧中,他看到抱着自己的,是一名穿着炎牙领盔甲的大叔。
盔甲上的纹路他记得,刚才厮杀时,这个大叔还差点用长刀砍到他。
“你小子运气好,碰到我们的领主。”
那名大叔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声音累的有些喘息的继续说道。
“呼~~要是换了其他领主,你今晚就得变成一堆臭肉,扔在这儿喂野狗,没人管你。”
小约翰的嘴唇动了动,用尽全力,口齿不清的说道。
“谢...谢谢...”
可那名大叔,并没有听到。
他将小约翰运到伤兵基地,
转身回到战场的死人堆里,弯腰查看每一个倒下的人,
只在小约翰的视线中,留下一个忙碌的背影,
很快,这道背影就消失在嘈杂的战场中。
战场上,还有不少受伤的迷迭香士兵,在憋气装死生怕被补刀。
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可当他们看到炎牙士兵,不仅没有动手,反而在小心翼翼的救助伤兵,渐渐放下了警惕。
有的伤兵试探着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希望能引起注意。
“这里还有人!我还活着!救救我!”
一名炎牙士兵,看到一个死人突然挥手,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调侃道。
“嘿,你刚刚是不是在装死?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还以为你没气了呢,差点就把你归到死人堆里!”
那名迷迭香士兵连忙坐起来,脸上满是尴尬,
手还下意识的捂着受伤的腹部,声音带着颤抖。
“我...我怕你们是来补刀的,不敢动...之前我看到你们割人头...”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意思。”
炎牙士兵笑了笑,伸手将他扶起来,
“现在不割了,领主下令要救人。
你还能走动吗?能走的话,我扶你去救治点,不能走,我就叫人抬担架来。”
“我试一试。”
这名迷迭香士兵伤到了腹部,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
额头上冒出冷汗,但他还是咬牙撑着,在炎牙士兵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慢点,别着急。”
炎牙士兵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胳膊,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到了救治点后别乱跑,会有专人给你包扎伤口,还能喝上热粥。
我们领主特意让人煮的,加了杂粮,管饱。”
“谢谢你们了...”
迷迭香士兵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微发红。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敌人居然会这么对待他,
不仅不杀他,还给他治伤让他喝粥。
“要谢就谢我们领主吧,是他下令救你们的。”
炎牙士兵顿了顿,又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打我们炎牙领?我们又没惹你们。”
“唉~我们也没办法啊!”
迷迭香士兵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在迷迭香领地,我们根本讨不到生活。
赋税重得吓人,地里的收成要交八成,剩下的连自己都不够吃,
要是不交,就会被贵族的私兵抓去做苦工,一辈子都出不来。
就算不打仗,也会被饿死累死,只能被迫来打仗,帮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这番话,让炎牙士兵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
在旧领主的领地,也是这样的日子。
赋税高到交不出就会被扒房子,粮食少到只能啃树皮,稍微反抗就会被打。
要不是林浩大人,接纳他们提供一日三餐,还有工作。
自己说不定也会像他一样,被那些贵族拉去当炮灰。
“等你伤好了,要是不想回迷迭香的领地,可以带着家人逃到我们炎牙领来。”
炎牙士兵语气真诚解释道“我们领主,和其他地方的领主不一样,
他不会压榨我们,还会给我们工作帮我们盖房子,
只要肯干活,就能吃饱饭,孩子还能免费上学。”
“不一样?”
听着这些美好,迷迭香士兵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疑惑。
“以后你就懂了。”
炎牙士兵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包晒干的草药。
他撕开纸包,把草药敷在迷迭香士兵的腹部伤口上,一边包扎一边说。
“先别想这些了,我先帮你止血,不然血再流下去,就算到了救治点也没用了。
这草药是我们领主提供的,效果好,就是有点疼,你忍着点。”
迷迭香士兵看着眼前的炎牙士兵。
这个刚刚还和自己,拿着刀厮杀的敌人,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更红了,忍不住想。
‘也许,这个炎牙领的领主,真的不一样吧...要是能在这里生活,
是不是家人就不用饿肚子了?’
就在炎牙士兵们,忙着抬运伤员包扎伤口,整个临时救治点一片热火朝天的时候,
贵族看台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车轮声。
十几辆囚笼马车,正慢悠悠的朝着这边驶来,
最前面的马车上,坐着一个身材佝偻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丝绸长袍,脸上留着两撇八字胡,
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眼神却滴溜溜的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猥琐。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铜戒指,时不时探头看向马车里,空着的囚笼,眼神也满是算计。
“站住!前面的人停下!”
负责守卫救治点的十几个卫兵,立刻警惕起来,
纷纷举起长枪,挡在马车前方,枪尖直指那名男子。
为首的炎牙领卫兵队长上前一步,语气严肃的呵斥。“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