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深深烙印在程思落灵魂深处。
无数个夜晚，都会如鬼魅般潜入他的梦境之中，成为无尽噩梦的源头。
这个人把他囚禁在密室之中的笼子里，那里暗无天日，不分昼夜，只能靠烛火带来一丝光明与温暖。
只要自己有丝毫不顺他的心，这个人就会拿鞭子狠狠抽打他，每一次鞭笞都会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美其名曰——奖励。
程思落仿佛又回到了灵根被毁的那日，身下的石板很凉，冰的透骨。
那种寒意穿透骨髓直达灵魂深处。
而他，同一只待宰羔羊，无助地蜷缩在石台上瑟瑟发抖。
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眼前，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剧痛。
匕首无情地在他腹部搅动，肆意破坏他的灵根。
他记得那时林槐对他说，“金丝雀就该有笼中鸟的觉悟，你不配有这么好的修炼天赋，你注定平凡卑贱的苟活！”
林槐甚至连暂时屏蔽痛觉的药都没有给他用，就这样任由疼痛蔓延侵蚀他的意识。
程思落浑身颤抖，牙齿打着颤说道：“认……认得，就是他把我关在密室里折磨了整整五年！”
众人听闻，看向林槐的目光更加嫌恶。
五年，程思落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也就意味着他从十岁便被迫开启了灰暗人生。
林槐还妄图狡辩，“他……他肯定是被收买了，胡说八道，我是林家嫡公子，要什么人没有，他有什么值得我看中的，让我处心积虑留下他？”
“就凭他这张脸！”王间愤然道。
该死的林槐，死到临头还在恶人告状。
想到小瘦子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被这人渣给毁了，王间恨不得马上替天行道杀了这畜生。
程思落缓缓抬手，面纱拿去的一刹，看着他的真容，众人一惊。
“这！”
“怎么可能？！！”
“怎么和已故的离华仙君这般相似！”
不少弟子下意识就要躬身行礼，又反应过来，他们的离华仙君早已仙逝了。
和江潮白相似的脸，加上林槐变态的施虐行为，众人一时间在心中联想了很多事。
“林槐，你暴虐残忍，喜欢将折磨人的画面记录到留影石中，以供你随时欣赏回味。
小落将此事告诉我，我便带着人去你屋子内搜查，果然在密室中发现了这些。”
王间命属下将托盘呈给危御，“请掌门主持公道，严惩林槐！！”
托盘上，是一枚枚留影石。
数量很多，是程思落整整五年的深渊回忆。
危御随意抽出一枚，将元力注入其中，留影石开始颤动，投出一片光幕，画面清晰映在众人眼中————
面容清秀的少年狼狈地跪伏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束缚在背后，手腕因绳索勒紧泛起触目惊心的红痕。
豆大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浸湿额前凌乱的发，顺着脸颊掉落在地，渐渐形成一滩水渍。
林槐满脸阴鸷的站在他对面，嘴角挂着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在他右手握着一根足有孩童手臂粗细的鞭子。
鞭子通体漆黑，上面布满尖锐锋利的倒刺，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小仙君，奖励时间到了哦......”
听到这话，少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望着逐渐靠近的林槐，声音哽咽：“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林槐的步子没停，猛地一挥手中的鞭子，伴随一阵破空之声，那带刺的鞭梢如同毒蛇般狠狠抽向程思落瘦弱的身躯。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少年的衣服应声破裂，一道深深的血痕瞬间出现在他的身上，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啊！”遭受如此剧痛的程思落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但这惨叫声非但没有让林槐停手，反而令他越发兴奋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鞭、两鞭、三鞭......
每一鞭都毫不留情地抽打在程思落的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
整个场面惨不忍睹，令人不忍直视。
果然，林槐狼子野心。
林槐拜进宇司不到五年，也就是说林槐早就对江潮白暗藏祸心！
顾松年细思极恐。
而程思落注视着画面，昔日苦痛化作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那段可怕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强烈窒息感袭来，四周陷入黑暗。
程思落拼命挣扎，可无论如何努力，身体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无法动弹分毫。
嘴唇因为过度紧张而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血腥迅速在口腔中蔓延。
程思落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那双原本明亮动人的眼睛透露出无尽的恐惧与痛苦。
就在他以为又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时，一个结实温暖怀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王间替他擦眼泪，抚摸后背安抚。
“都过去了，小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宗门上下都会护你周全。”我也会保护你。
程思落：“真…真的吗。”
王间搂的更紧，“真的。”
程思落：“那你呢？”也会保护我吗？
王间不假思索，“会。”永远会。
“谢谢……”
看到铁证如山，林槐终于瘫软下去，面如死灰。
残杀同门，诬陷师弟，非法囚禁，释放血疫，勾结魔族……林槐数罪并罚，判其废除修为，日夜受碎骨之刑，受满五载后处死。
死，太过容易。
宗门有的是法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夜在炼狱中挣扎，直到死亡。
听到判决后，一直紧绷神经的程思落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将多年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与沉重一并吐出，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嘴角微微上扬，会心一笑。
那笑容宛如春日绽放的花，带着温暖和喜悦；又似夜空中闪烁的星，明亮而耀眼。
王间被这笑容晃了眼，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传遍全身。眼眶也跟着湿热。
可还没等他说些安慰人的话，怀里的人倏然身子一软，瘫倒在他怀里。
“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