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
他一拳砸在血池边缘的玉石上,布满禁制的石台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瞑月那个小贱种……她怎么还没死透?!”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道骨的原主。
可他旋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对!
瞑月那小贱种若有这等本事,当初就不会被他暗算得手,沦为废物等死。
瞑尘?
更不对!
瞑尘的魔功阴诡有余,霸道非凡,却绝非是这种路数!
“是谁?!”
“是谁在坏本座的复仇大计!”
幽骨魔尊面皮剧烈抽搐,这副道骨是他未来的成道之基,是他报复瞑氏一族的唯一希望,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
然而,只要瞑月一日不死,她与道骨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便无法彻底斩断。
可如今瞑氏一族龟缩不出,将那小贱种护得滴水不漏,他根本寻不到再次下手的时机。
本以为只要用魔功慢慢熬,等那贱种彻底油尽灯枯,这道骨便唾手可得。
现在看来,情况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有人在帮她!
“来人!”
一声怒吼,饱含着惊惧与杀意,在大殿中滚滚回荡。
两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殿柱的阴影中滑出,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尊上。”
幽骨魔尊眼神阴冷,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立刻去查!”
“查最近所有进出过瞑氏一族领地的人!”
“重点排查……精通医术,或是身怀特殊神魂秘术的修士!尤其是那些自诩正道佛门之人!”
“之后,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人的底细给我挖出来!”
“是!”
两道黑影领命,没有半句废话,身形一闪,再度融入阴影。
殿内重归死寂。
幽骨魔尊缓缓低头,看着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眼中杀机与忌惮交织。
“不管你是谁……”
“敢动本尊的成道之基,待我将你揪出来,定要将你的神魂抽出,锁进这至尊血骨之内,让你亲身体会一下,被万劫日夜噬咬,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
……
时间又过去了五天。
阁楼内,君凌轩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七天七夜,神识如绷紧的丝线,在小月纤细的经脉中穿梭,稍有不慎,便是弦断人亡的下场。
饶是以他的毅力,此刻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
好在,盘踞在小月经脉中那道血色龙影,已然黯淡了三成有余。
小月的呼吸也从微弱变得绵长,死灰的脸颊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活人的红润。
第一步,成了。
君凌轩缓缓收回手掌,浊气如箭,从口中喷出。
他看着床上安睡的小月,眼神中的疲惫被一种疯狂的决然取代。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不破不立。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对着昏睡的女孩低声说了一句。
“小家伙,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并指成刀,指尖青芒流转。
嗤啦!
一声轻响,小月身上柔软的丝绸小衣被精准地从中剖开,露出瘦弱得让人心疼的躯体。
君凌轩的目光没有半分杂念,清澈如琉璃。
左手轻按在小月心口,一股柔和的生机渡入,稳稳护住她的心脉。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并拢如刀,指尖的灵力锋锐无匹,手起,刀落!
灵力之刃毫无阻碍地切入血肉,精准地沿着骨骼与筋膜的缝隙游走。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根不属于小月的肋骨,从紧紧包裹着它的血肉中完整地剥离了出来。
一根,两根,三根……
脊椎,腿骨,臂骨……
他的动作快、准、狠,每一刀都像是演练了千百遍。
一截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森白骨骼,被他从那具小小的身体里不断剔出,随手扔在地上。
很快,地板上便堆起了一堆散落的白骨。
失去了所有骨骼的支撑,小月整个人软塌塌地陷在床上,如同一团没有形状的软泥。
唯有胸口,还在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证明着她顽强的生命力。
做完这一切,君凌轩身体猛地一晃,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他连忙扶住床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长时间催动春生木皇印,几乎将他体内的生机灵力榨干。
不行,必须立刻调息。
他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枚丹药塞进嘴里,强撑着盘膝坐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门外吼了一声。
“快!快进来!我要死了!”
门外,一直焦急等待的瞑尘三人心头一跳,再也顾不上规矩,猛地推门而入。
吱呀——
三人冲入房中,可看清屋内景象的瞬间,脚步却如被钉死一般,齐齐僵在原地。
妖月更是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美眸圆睁,瞳孔中倒映着此生难忘的画面。
房间里,君凌轩盘膝于地,脸色惨白如鬼,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床上的小月,睡得安详,脸色竟比七天前还要红润,生命气息也强盛了许多。
这本是天大的喜事!
可当他们的目光,扫过床边地板上那一小堆森然惨白点的白骨时,三人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是……小月的骨头?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到处求人给小月安置的骨骼!
现在竟然被他……全都给拆了?!
“这……这是……”妖月的声音都在发颤,指着那堆骨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床上的是她女儿没错,可她女儿之前没有这么瘪啊!
下一刻,滔天的杀意如寒潮般席卷了整个阁楼,死死锁定了君凌轩!
“妖月!”
瞑尘一声沉喝,强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妻子的肩膀,将她即将爆发的力量死死压制住。
此刻的瞑尘,同样瞳孔骤缩。
但他化神境的修为,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女儿体内那股致命的死气和排异感,至少消失了五成!
而那股死气的源头,就是地上这堆骨头!
他猛地扭头看向君凌凌轩,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你……把她的骨头,全剔了?”
“嗯,一点没留。”
瞑尘怔住了,一旁的瞑砂也怔住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撼的情绪。
她设想过无数种治疗方案,却从未想过如此粗暴,如此疯狂的一种!
君凌轩缓缓睁开眼,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破不立嘛,我也是没办法。”他喘了口气,对着离得最近的瞑砂歪了歪头:“你也别光看着啊,搭把手,我快被抽干了。”
瞑砂回过神,立刻上前,毫不犹豫地将一股纯净的灵力渡入君凌轩体内。
君凌轩这才感觉活过来一点,他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堆骨头。
“那玩意儿,不是救人的养料,而是杀人的刀。”
“我最开始用木皇印的生机救她,就等于拿着这把刀捅小月,灌得越多,捅得越狠。”
他歇了口气,继续道:“光压着它,治标不治本,迟早有一天还得爆,你们说是吧?”
说到这儿,君凌轩转头看向瞑砂,语气难得的诚恳。
“我呢,既然答应了你,把你当朋友,那自然要尽我最大的努力。”
“我想来想去,让她吊着一口气活下来,那算怎么回事?”
“要做,就得做绝,做到最好。”
君凌轩的话,如同一道道天雷,在瞑尘和妖月脑中轰然炸响!
做到最好?
这就是你所谓的做到最好?!
把人一身救命的骨头全拆了,这跟直接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这究竟是救人,还是换一种方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