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散人嘶声道:“可恨,一时大意,竟让他坏了贫道法宝。”
赵德操一咬牙:“仙师,这二人如此妄为,便无法惩戒么?”
“贫道无能!”希言散人无地自容。
他自诩道门正宗,却败在两个散修手下,着实大丢颜面。
赵德操颓然,费尽心思,竟也损伤不了高楷分毫。
天命便如此眷顾于他么?
城楼上,孙伯端收回金镯,拱手道:“主上,微臣幸不辱命。”
高楷笑道:“我有二位道长,实乃大幸!”
夏侯敬德迫不及待:“主上,燕军遭此重挫,必然士气大跌,不如立即发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夏侯将军所言极是!”诸将纷纷附和。
然而,高楷摇头不许:“良机未至,尚需耐心等待。”
众人皆迷惑不解。
……
河南道,汴州,开封。
夏王府,窦至德止不住问道:“蒲州战事如何了?”
贺周拱手:“据探马回禀,高楷、赵德操二人,各率五万大军,在虞乡城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
孙循喜上眉梢:“陛下,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黄仙芝附和:“这两家在蒲州对峙,旷日持久,一时难分胜负。”
“我等正可突袭洛阳,全据都畿道。”
窦至德先喜后忧:“只怕我等前脚起兵,徐智远后脚便至,岂非功败垂成,为他作嫁衣?”
孙循笑道:“陛下不必担忧。”
“据微臣所知,徐智远正与柴让内斗,短时间内,无力分心他顾。”
“竟有此事?”窦至德惊讶。
孙循点头:“徐智远故作谦恭,奉柴让为主,以收揽人心。”
“殊不知,一山不容二虎,必有争端。”
“如今,徐智远倚仗麾下大将张建兆、郭恪,柴让倚仗李元崇,斗得你死我活。”
“正是大好时机!”
窦至德正踌躇不定,忽见一名葛袍道士,脚踏芒鞋,手持竹杖,作歌而来。
“何方妖道,竟敢擅闯王府?”贺周浓眉一竖。
“不得无礼!”窦至德喝止,“敢问道长,仙乡何处?”
“贫道首阳山道人,玄虚,见过夏王。”这道士打个稽首。
窦至德忙道:“道长请起!”
“不知道长远来,所为何事?”
玄虚上人淡笑道:“正为朝见洛阳新主。”
窦至德吃了一惊:“道长之意,孤能拿下洛阳?”
玄虚上人微不可见点头:“不光如此,以夏王气象,足以称帝。”
窦至德又惊又喜,恭敬道:“不瞒道长,孤正打算出兵,夺取洛阳。”
“奈何,洛阳群敌环伺,孤苦无良策。”
“敢问道长,有何教我?”
玄虚上人笑道:“外敌不足为虑,夏王只管兴兵即可。”
“洛阳守将皇甫懿,首鼠两端,可以收买,中书舍人封长卿,身怀大才,可以重用。”
窦至德大喜:“还请道长助孤一臂之力,若能得胜,孤必有封赏。”
“夏王厚爱,贫道却无福消受。”玄虚上人摇头一笑,“奉劝夏王一句,切莫向东争锋。”
“言尽于此,贫道去也!”
他打个稽首,转身大步离去。
窦至德阻止不及,叹道:“孤德薄,竟不能得道长相助。”
贺周拧眉:“陛下,不过一介狂道,无礼至极,不可听信他胡言。”
孙循附和:“贺将军所言甚是!”
“听闻,这玄虚上人曾去拜见赵德操,却言行无状,惹来追杀。”
“陛下无需在意!”
黄仙芝阴恻恻道:“陛下,这妖道四处撺掇,一旦泄露出去,如何攻取洛阳?”
窦至德眸光一凝:“贺周,你去将道长请回来。”
“若他不从,格杀勿论!”
“遵令!”贺周领命去了。
然而,不过一刻钟,他便匆匆回返,难掩惊骇。
“陛下,这玄虚上人妖法了得,末将一刀将他斩首,他却死而复生,更分化三人,一模一样。”
窦至德皱眉:“果然妖道!”
“你可知,他去向何方?”
“似是向东去了。”贺周迟疑道。
窦至德陷入沉思。
孙循沉声道:“一介妖道,陛下无需在意。”
“当务之急,须得立即起兵,拿下洛阳城!”
窦至德颔首:“便依此言。”
……
蒲州,虞乡城,秦、燕两军对峙数日,各自按兵不动。
诸将按捺不住,纷纷请战,高楷却一概不许。
忽一日,正当众人纳闷时,却见高楷仰观天色,笑道:“时机已至!”
“这……”众人不明所以。
“唐检,命奉宸司宣扬一事,就说夏王窦至德,已然攻下洛阳。”高楷好整以暇。
“窦至德攻下洛阳?”崔皓大吃一惊,“这怎会?”
夏侯敬德不解:“窦至德被徐晏清打得丢城失地,节节败退。”
“他怎能拿下洛阳?”
赵喆亦然迷惑:“赵德操虽领兵在此,洛阳城必有防备。”
“窦至德何德何能,数日间便攻下洛阳?”
高楷玩味一笑:“这其中,必然少不了居心叵测之人,推波助澜。”
“唐检,你且依言行事,勿要迟疑。”
“遵令!”
不多时,一支支羽箭,裹挟着一封封文书,射至燕军营外。
数个士卒一观文书,骇得面无人色,急忙上禀。
“窦至德攻下洛阳?”只是,赵德操浑然不信。
“他哪有这个胆量和本事?”
辛燎儿哂笑道:“他纵有野心,却不知用兵。”
“明明占据中原,却被徐智远后来居上,屡战屡败。甚至,拿不下一个小小滑州。”
“如此无能之人,怎敢与我等为敌?”
贾敦怡摇头失笑:“这必是高楷诡计,以此动摇我军士气。”
众文武深以为然。
赵德操冷笑一声:“高楷怕是黔驴技穷了,竟用这等伎俩……”
话未说完,一名小校踉跄着滚入帐中,哭道:“陛下,祸事了!”
“洛阳传来消息,窦至德于夤夜时分,率军偷袭。”
“皇甫懿、封长卿聚众反叛,里应外合下,洛阳城……洛阳城丢了!”
“你说什么?”赵德操勃然色变,“洛阳城丢了?”
“是……是!”小校战战兢兢。
贾敦怡不敢置信:“窦至德纵然偷袭,但他深入都畿道,怎会毫无所觉?”
小校嗫嚅道:“皇甫将军吩咐,窦至德不足为虑,无需为此事打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