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的据点内，煤炉的火苗已经烧得只剩一点红光，屋子里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张彪坐在一张破椅子上，腿翘在旁边的木箱上，手里拿着一根烧焦的木棍，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炉子里的灰烬。
黄毛的情况越来越糟，伤口溃烂得不成样子，脓水混着血渗出来，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躺在角落的破毯子上，烧得满脸通红，嘴里时不时哼哼两声，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王大发从门外进来，搓着手，嘴里哈着白气，冲张彪喊道：“彪哥，李倩好像没了。”
张彪头都没抬，随口应道：“没了就没了。那女人半死不活跑出去，没食物没水，能活几天？正好我也想换换口味儿。”他冷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李倩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走了就走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王大发走到黄毛身边，低头看了眼，皱着眉道：“彪哥，黄毛这模样，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张彪瞥了黄毛一眼:“伤口烂成这样，还发高烧，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王大发叹了口气，蹲下身，用手背试了试黄毛的额头，烫得吓人。
“这破伤风真要命，咱也没药啊。”
张彪没接话，站起来踹了脚旁边的木箱，骂道：“都怪陈年那王八蛋，弄了支倒钩弩箭，不然黄毛不至于这样！”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光，“等着吧，老子迟早弄死他！”
据点里的人都不吭声，气氛沉得像块铅。
黄毛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像在提醒大家，末世里命贱得跟草芥似的，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居委会据点里的人就集合起来准备出门找物资。
风雪停了一阵，外面白茫茫一片，积雪厚得没过膝盖，踩上去吱吱作响。
张大妈站在门口，裹着件破棉袄，手里拿根木棒，吆喝着：“都快点！今天不弄点吃的回来，晚上就都饿着！”
一群人缩着脖子，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她后面。
小美和李慧走在队伍边上，手里各拿着一根棍子，算是防身用的。
李倩混在人群里，腿上的伤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但她眼神不时往小美这边飘，像是憋着什么话。
队伍走到一栋塌了半边的楼前，张大妈挥手让大家散开：“找吧，能吃的能用的都带回来，别偷懒！”说完她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盯着这群人干活。
小美和李慧一左一右，翻着废墟里的破家具和烂纸箱。李倩故意放慢脚步，慢慢凑到小美身边：“小美，听说李慧有枪，对吧？”
小美一听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扭头盯着李倩，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你问这个干啥？”
李倩咧嘴笑了笑，压低声音：“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顿了顿，见小美没接话，又凑近了点，语气里带上几分诱惑，“小美，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末世里，枪才是硬道理？咱们没枪，才会被张彪欺负，才会被居委会压着过日子。”
小美皱起眉，没吭声。
李倩见她不反驳，胆子大了些，继续道：“我之前听张彪说过，居委会在末世刚开始那会儿，骗了不少人的物资。听说还有一批官方的救援物资进了她们口袋，可现在呢？给你们每天就半块面包，连肚子都填不饱。你甘心就这样过下去吗？”
小美低头翻着手里一块破木板，脑子里却转开了。
她知道李倩说得不假，每天那半块面包硬得像石头，嚼下去还得喝雪水冲肚子，日子过得跟狗都不如。
可她还是有点犹豫：“那又咋样？没枪咱们也抢不来啊。”
李倩眼睛一亮，趁热打铁：“有了枪就不一样了！有了枪，谁敢不怕咱们？张彪那伙人凶归凶，可他们也没枪啊。只要咱们手里有家伙，谁还敢欺负咱们？”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知道张大妈为啥愿意收留你和李慧吗？就是因为李慧有枪！张大妈她们怕这个。现在估计她也在算计怎么把李慧那把枪弄到手。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跟李慧走得近，要不你想办法把枪偷过来？”
小美一听这话，心跳得快了几分。
她扭头看了眼远处正在翻东西的李慧，又回头盯着李倩：“偷枪？你疯了吧？慧姐对我不薄，我干不出这事儿。”
李倩冷笑了一声：“对你不薄？她有枪不拿出来给你们用，自己藏着，这叫不薄？小美，你想想，有了枪，这一带还不是咱们姐妹说了算？到时候物资随便拿，再也不用看张大妈的脸色！”
小美咬着唇，低头不说话。
李倩的话像根针，扎在她心底最软的地方。
她确实不甘心，每天饿得头晕眼花，看着张大妈吃着罐头喝着热水，自己却只能啃面包渣。
可要她去偷李慧的枪，她又觉得过不了心里那关。
队伍继续在废墟里翻找，李倩没再多说，瘸着腿走开了。
小美一个人蹲在角落，手里捏着一块破布，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想起刚加入居委会时，李慧拉着她一起躲避张彪的追杀，那时候李慧确实拿出了把手枪，但从没拿出来用过。
小美一直以为那是李慧的底牌，可现在听李倩一说，她心里开始犯嘀咕：慧姐是不是真藏着私心？
中午时分，队伍找到点东西——几块冻得硬邦邦的面包皮和一袋破了口的米。
张大妈照例拿了大头，分给其他人每人一小撮米粒。
小美捧着那点米，盯着手里发呆。李倩凑过来：“看到了吧？她吃饱了，咱们饿着。枪在手，这一切都能变。”说完她拍了拍小美的肩，走开了。
回到据点，小美找到李慧，把她拉到一边：“慧姐，你的枪真吗？”
李慧一愣，眼神闪了下，随即点头：“是啊，怎么了？”
小美咬了咬唇：“那你咋不用？咱们每天饿得要死，有枪不是能抢点吃的吗？”
李慧叹了口气：“小美，枪不是万能的。我就几发子弹，打完了就没用了。末世里，人比枪可怕。张大妈留着咱们，就是想榨干咱们的力气，真把枪拿出来，她第一个抢。”
小美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李慧说得有道理，可李倩的话还在她脑子里转。
“那咱们就一直这样？”
李慧拍了拍她肩膀：“先活着吧，枪是最后保命的，别瞎想。”
夜里，居委会据点里一片安静，只有火堆噼啪作响。
李倩缩在角落，盯着小美的背影，眼里闪着算计的光。
她知道小美动摇了，只要再推一把，这丫头迟早会听她的。
她摸了摸腰间藏着的一把小刀：“张彪，我跑出来了，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小美，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小美躺在李慧旁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子里一会儿是李倩的话，一会儿是李慧的劝，乱得像一团麻。
末世的生存法则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知道，不管选哪条路，都得赌上命。
屋外的风雪又起了，呼啸声像在嘲笑这群挣扎求生的人。
小美闭上眼，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可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