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杰愕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妈会反对，周晓琴身子一震，不过转瞬也有些释然。
她年纪虽小，可经受的磨难却不少。
不然也不会高考的时候看着试卷上轻而易举可以回答的问题，死死攥着笔都没动分毫。
仰起头，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刻意，“姨，我也不想复读，现在挺好的。”
陈美娟没说话，只是收拾摆满了半铺炕的东西，“老陶，你给炉子添火了吗？还有客人呢，屋里冷不知道啊。”
给小鹰和铁柱准备了小屋，陶杰跟他们两口子睡大屋，明明炉子都要烧红了，老陈还觉得不热乎。
老陶趋利避害的本能这时候体现出来，吭都没吭，直接躲了出去。
“妈，你不知道小琴的成绩有多好，不光是我觉得可惜，学校的老师都不舍得，校长答应学费全免，还能给补助，不用花什么钱的。”
陈美娟瞪了陶杰一眼，“我是差钱吗？”
陶杰：……
“姨，真的不用。”周晓琴赶紧插话，她怕，怕陈美娟因为这件事怪陶杰自作主张，“现在其实挺好的。”
“你别说话。”冷着脸的陈美娟第一次对周晓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还没说你呢。”
周晓琴当时就噤若寒蝉。
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
陈美娟就不是不讲理的人，更何况，周晓琴的年纪现在也不适合结婚，陈美娟本来就没有反对的必要。
加上她对周晓琴的喜欢根本不是装出来的，所以这话后面绝对还有后续。
果然，等老陶出去，陈美娟拉着周晓琴的手坐下来。
“小琴啊，姨知道，你现在还小，以后的路也长。但是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
周晓琴嗯了一声，乖巧的挨着陈美娟。
“我知道，现在年轻人什么都快，爱的快，恨的也快。昨天还爱的死去活来，没准明天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了。我干预不了，以后的日子也是你们过，当老人的，能帮就帮一把，帮不了，也只能看着。”
陈美娟叹口气，“但我真不想让我儿子好一顿付出，最后得到的却是人财两空。我是当妈的，有私心，请你也体谅我一点。”
老陈说得动情，周晓琴听得眼泪含眼圈，不住的点头，“姨，我知道的，也能理解。”
“不，你不理解。”陈美娟握住她的小手，“我儿子是优秀的，这一点到什么时候我都敢这么说。他配得上拥有更好的一切，包括你的感情。”
“所以，我希望你会珍惜。”
“姨，我会的。”周晓琴说的很真诚，虽然认识不久，可陶杰对她是真的不错。
“既然这样，那咱们过了年就先结婚！”陈美娟稍一沉吟，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
陶杰：……
周晓琴却并不意外，只是抿着嘴扭头看向陶杰。
陶杰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赶紧站起来，“妈，我有对象，以前跟你说过。”
“你还说给我领回来呢？”陈美娟一句话给他就怼了回去，“少跟我画大饼，我没看到，都不算数。”
“我跟您说真的，你这样我怎么跟人家解释？”陶杰急得转圈。
宋律和詹明月这两个假冒的也就算了，佟慧那边他都跟人爸妈聊上了……
再加上原生家庭有问题的李清婉，自身家庭没搞定的赵婵，这些，他都需要时间处理啊。
“解释什么？谁跟我解释解释？”陈美娟在家一言九鼎惯了，哪会给儿子拖延时间的机会。
不过接下来的话，让陶杰还是忍了下来。
“小琴还小，领证是领不了，但婚可以先结。这事不用你们管，我跟亲家去谈。”陈美娟瞪了儿子一眼，然后轻轻拍了拍周晓琴的手背，“给你妈打个电话，我跟她说，你今天跟姨在小屋睡，明早送你回去。”
周晓琴看向陶杰，她可是清楚陶杰根本没想过娶自己的。
陶杰摆摆手，意思是以后再说。
他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老妈的脑回路，只能缓缓。
当下他过去把小鹰跟铁柱叫过来，让他们跟自己和老爸睡大屋。
等陈美娟拉着周晓琴去了小屋，老陶才施施然的冒头。
“屋里暖和不？能不能住惯？”他摆出了男主人的派头，跟小鹰和铁柱拉家常。
“暖和，北方也就外面温度低，要说冬天，可比我们家舒服多了。”
“那是，尤其是猫冬，积好酸菜，杀了年猪，这一冬天老享福了。”陶文彬掏出兜里的华子，给他们散烟，“以后常来，带家里人一起，咱们这夏天也得劲，后面大山，那是天然空调……”
看着老陶扯起没用的口若悬河，陶杰咳嗽一声，“爸，你倒是热情，真来那么多人，你有钱招待？”
扎心了，陶文彬叼着的华子都觉得不香了，“你小子还说，你要是早说自己有那么多钱，我还能让你妈把小号的钱都收缴了？”
说完，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给我转点，我在镇里看上一台电鱼的机器，背着也不沉，充一次电能用一天……”
陶杰不懂，“你至于不，这么多年，连台电鱼机器的钱都没有。”
“你他妈给不给，老子把你惯的。”陶文彬吹胡子瞪眼，强行掏出陶杰的手机，“麻溜的，我不多要，三千五百六就行……”
“六十你都没有……”
“滚！你给不给！”
小屋没什么动静，大屋却欢声笑语不断，陶杰最后虽然没给老陶转钱，却直接给老爸开了一个授权，只要他手机支付，都走自己的卡。
夜深了，大屋也关了灯，却时不时还有烟头一亮一暗。
“爸，过了年，我带你跟我妈去检查一下身体。你也别担心，只是常规检查，就算没事，你们也得关注一下养生了。”
“嗯。”
老陶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儿子有钱了，他其实高兴之余还是有点失落的，好像自己这个拼命干活给儿子攒钱结婚的老子，一下子作用不大了。
过了会，陶杰这边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陶文彬轻轻把被子给他掖了掖，然后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