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深处,那无法描述的、扭曲的意志猛地收缩,仿佛被剧痛灼伤而缩回的触手。
一种极端怨毒、冰冷、仿佛要将整个宇宙拖入末日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在场每一个生灵的心神:
“曾经硌手的小老鼠,如今已成心腹大患了。”
“可叹道之轮回,不因苍天而改,不因玄天而变,悖天逆道,必遭天谴。”
“玉皇坚持不了多久了。玉皇陨落之日,就是旧天地终结之时。”
“尔等结果已定,不得善终矣!”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烙印下这诅咒的印记。
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和毁灭意味,让刚刚从精神污染中勉强挣脱的杨戬和哪吒再次脸色剧变,元神都感到一阵刺痛。
那倾泻的天血骤然倒卷,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吸吮。
燃烧的暗金火焰熄灭,粘稠的血浆倒流回那巨大的裂痕。
裂痕边缘蠕动的焦黑肉芽疯狂地互相缠绕、弥合,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几个呼吸间,那恐怖的裂口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消失。
只留下天空中残留的、病态的暗红色调,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铁锈与腐败的甜腥气,证明着方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击。
玄天,败退!
与此同时,地面上那由亿万蠕动眼球构成的百目蜈蚣——或者说,百目道人最后的具现化形态,在盘古斧虚影斩落的瞬间,便已彻底凝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构成它庞大身躯的亿万只眼球,在斧影掠过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玻璃,瞬间布满了细密到极致的裂纹。
那些闪烁着混乱、饥渴、漠然光芒的瞳孔,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如同蒙尘的劣质琉璃珠。
噗……
一声轻响,仿佛亿万颗气泡同时破裂。
巨大的、由眼球和脓液构成的怪物,连同它身下被同化出的视界肉毯,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塔,无声无息地坍塌、分解。
没有留下任何血肉残骸,只有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如同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缓缓向上飘散,在残留的暗红天幕下,形成了一片短暂而诡异的、破碎的星河。
百目道人,身陨道消!
它蕴含的、扭曲的、代表天之视界的法则核心,在玄天意志败退的瞬间,失去了最后的凭依,彻底暴露在了这片由陆渊主导的梦境天地之中。
陆渊缓缓放下仿佛无形中握持着开天之力的手,周身激荡的轮回生死二气渐渐平息。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片由百目道人陨落后形成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星河,并非单纯的物质残留。
那是被盘古斧强行从玄天污染中“剥离”出来、回归原始状态的一部分“视界”法则本源!
它不再是玄天那充满污染和恶意的“眼睛”,而是回归了“观测”、“认知”、“信息传递”这些世界基础法则的纯粹形态,只是此刻处于无主的、破碎的游离状态。
“好东西……正缺这个。”陆渊嘴角勾起一抹慵懒却又带着掌控一切意味的笑意。
他心念微动,整个梦境天地泛起金光。
无形的、属于梦界的法则丝线如同温柔的触手,悄然探出,轻柔地缠绕上那片飘散的尘埃星河。
没有抗拒,没有挣扎。
那破碎的“视界”法则,如同溪流找到了大海,本能地、顺从地向着梦界当中融入
嗡……
梦境天地细微的共鸣,扩散开来,将周围迅速净化,
天空残留的暗红如同被清水洗过,迅速褪去污浊,恢复了梦境特有的、带着朦胧光晕的澄澈。
“仅仅是他的目光就已经恐怖到如此地步,实在难以想象。
他的本体究竟是何等恐怖又伟岸的存在!”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不断的眨动,一滴滴污血不断的被挤出。
“二哥,能够把这种恐怖存在限制千年的玉皇大帝岂不是同样恐怖。
而这样的存在,被二哥一刀一个老表,接连砍死了九个儿子,他都没弄死你。
这感情同样是深厚的可以呀。”哪吒周身上下被火焰所笼罩。
不断的吞噬着残留在身体当中的法则碎片,此时危机过去。心情舒畅,都开起二郎神的玩笑了。
“最可怜的不应该是猴子吗?当年大闹天宫的时候,玉帝若是真的出手,他将会被打成什么形状?”杨戬笑道:
“只是不知猴子如今在哪一界当中?何时能够回归?大家一起并肩作战。”
“哈哈哈哈,若是再喊上猴子,天庭三大反骨仔就凑齐了。
咱们一路东行,打上凌霄宝殿,那才有意思。”陆渊哈哈大笑:“佛祖带头,三大反骨仔开路…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杨戬刚想接口调侃两句,脸色却陡然一变。
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脚下的大地,来自周围…寂静的空气!
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并非无声,而是所有能称之为声音的存在——风掠过焦土的呜咽、远处山涧残余的滴水、哪吒粗重的喘息、
甚至他们自己体内血液奔流、心脏搏动的微弱声响——在这一刻,被一种霸道绝伦的力量彻底“抹除”了!
仿佛整个世界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隔绝一切的真空罩子。
杨戬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连一丝气流都无法从喉间挤出;
哪吒暴躁地跺脚,脚下焦土碎裂,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碰撞声。
这寂静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有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们的咽喉,堵住了他们的耳朵,剥夺了他们“发出”和“接收”声音的基本权利。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慌,在无声的压迫下悄然滋生。
紧接着,死寂的空气中,开始浮现出一种“声音”。
那不是通过耳膜传递的振动,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深处,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带着令人牙酸的“高频震颤感”,狠狠扎进意识!
嗡——滋——嘶——啦——!
无法形容其具体音调,它尖锐、混乱、叠加、扭曲,仿佛无数濒死金属在疯狂摩擦,
又似亿万只无形毒蜂在颅内疯狂振翅,
更像是某种庞大机械在绝对静默中内部零件高速运转、摩擦、濒临崩溃时发出的、被强行压抑的无声哀鸣!
它无视一切物理防御,直抵灵魂核心,带来的是纯粹的、令人疯狂的精神折磨!
杨戬闷哼一声,刚稳固的神念再次剧烈震荡,银甲下的肌肉因抵抗这无形的音波冲击而绷紧;
哪吒痛苦地捂住双耳,暗金魔焰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三张脸都扭曲起来;
倒是如来,依旧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虽然无法发出声音,但看他模样,几乎不受多少影响。
“声…之…绝域?”
杨戬以神念艰难传递信息,天罚竖痕因竭力抵抗那无形音波的侵袭而再次裂开一丝缝隙,银光闪烁不定,
“剥夺万籁,唯余毁灭之音…这手段,下一劫难是金毛吼,这不会是金毛吼搞出来的吧!!”
哪吒的神念带着暴躁和痛苦:“金毛吼?观音菩萨座下那只?
它…它娘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门了?这鬼动静,比老狮子放一万个闷屁还难受!”
如来用脚在地上不断的书写:“此劫不在耳,在心。万籁俱寂是牢笼,心音绝响是杀机。”
嗡——!!!!
无形的音波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空气竟肉眼可见地扭曲起来,形成一道道无声扩散的透明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本就焦黑的大地寸寸龟裂,化为更细微的齑粉,却依旧发不出半点声响。
一道金光自远处山峦之后冲天而起,并非祥瑞,而是带着一种金属的冰冷与兽性的暴戾!
金光落地,化作一尊庞然巨物。
它形似麒麟,却通体覆盖着仿佛由赤金熔铸而成的鳞甲,每一片鳞甲都流淌着凝固火焰般的光泽,棱角分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巨大的头颅上,一双赤金色的竖瞳燃烧着熔岩般的暴虐与…一种更深沉的、对万籁俱寂的病态迷恋。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脖颈上悬挂的三枚铃铛。
非金非玉,材质难以名状,仿佛由凝固的“寂静”本身打造而成,呈现出一种吞噬光线的、绝对虚无的暗沉色泽。
铃铛表面布满了细密纹路,此刻正随着金毛吼的呼吸微微震颤,散发出令空间都为之失声的恐怖波动。
“奉玄天之命!前来阻挡东行之客!某家赛太岁,诸位,久违了!”
它庞大的赤金身躯立于焦土之上,无形的声波领域以它为中心,如同活物般呼吸、扩张。
空气被这领域压迫得如同凝固的水晶,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仿佛在粘稠的胶体中挣扎,带起无声的、扭曲的涟漪。
“久违个屁!吃你爷爷一枪!”
哪吒的神念如同被点燃的炮仗,暴躁地炸开。
他强忍着颅内无数钢针攒刺般的痛苦,暗金魔焰猛地一涨,竟是在绝对寂静中强行“烧”出了一片扭曲的光影!
轰!
没有声音,只有视觉上的剧烈冲击。
哪吒脚下方圆十丈的焦土瞬间被蒸发,形成一个巨大的熔岩坑。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拖着长长暗金尾焰的流星,三头六臂的法相在魔焰中无声咆哮,火尖枪撕裂凝固的空气,直刺赛太岁眉心!
然而,赛太岁那双熔岩竖瞳只是呆滞地转动了一下。
它脖颈上,三枚暗沉铃铛中,最左边一枚——玄音铃——无声地震颤了一下。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高频扭曲的透明波纹瞬间扩散!
这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能量震荡波,是空间本身在被强行折叠,震荡!
哪吒那气势汹汹的魔焰流星,在撞上这层波纹的刹那,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锋利锯齿的震荡墙!
嗤啦——!
无声的撕裂中,狂暴的暗金魔焰竟被那高频震荡硬生生切割、分散、湮灭!
哪吒冲锋的势头被强行遏止,三头六臂的法相剧烈扭曲,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刀刃凌迟,
甲胄上爆开大片大片的能量火花,整个人被狠狠弹飞,砸入远处的山壁,激起漫天无声的烟尘碎石。
“吒——!”
哪吒在心神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挣扎着想要爬起,但身体被那恐怖的震荡之力侵入,骨骼仿佛都在呻吟,魔焰黯淡了大半。
杨戬眼神一凛,地上浮现一个个字迹:“这家伙是不是也借用了玄天的力量?
区区金毛吼,他的实力怎么会强到这种地步?”
如来摇头,在地上写道:“不是借助,而是玄天在那三个铃铛上留下了三道大神通。
这金毛吼无需领悟,也不需掌控。只需用法力催动即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杨戬眉心的天罚竖痕银光大盛,强行驱散部分侵入识海的心音折磨。
三尖两刃刀发出低沉的颤动,刀锋之上,凝聚起一点足以刺穿虚空的极致锋芒!
“破!”
他一步踏出,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如瞬移般出现在赛太岁侧翼!
刀光如银河倒卷,带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决绝意志,狠狠斩向赛太岁悬挂铃铛的脖颈!
这一刀,快!准!狠!目标明确——毁掉那诡异铃铛的源头!
赛太岁赤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轻蔑。它甚至没有转头。
中间那枚铃铛——散魂铃——微微一晃。
没有震动,没有波纹。
但一股无形无质、却比先前心音恐怖万倍的精神冲击,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毒针,瞬间刺入杨戬的识海!
“呃啊——!”
杨戬心神剧震,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感觉自己的元神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被无数混乱、尖啸、充满恶意的念头疯狂撕扯!
噗!
杨戬脸色煞白,一口银血喷出无声溅落,握刀的手剧烈颤抖,刀锋上的锋芒瞬间溃散,整个人如遭重锤,踉跄后退,
银甲下的身躯都在微微痉挛,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维持站立,但眼神已显涣散,天罚之眼的光芒急剧黯淡。
短短两息,天庭两大顶尖战力,一被重创弹飞,一被精神冲击打得几乎失去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