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鸽子的指引，弗兰克很容易就找到了艾拉。
今晚月光皎洁，加上船上的灯光，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楚地看到人影。
或许是因为落水时的冲击，艾拉昏迷不醒，漂浮在水面上。
弗兰克摇了摇她的身体，她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些水，幸好呛得不多。
也多亏了河水较为平静。
他抱起艾拉，朝着岸边游去。
但这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水面虽然平静，但水流速度却很快。
一个不留神，他就错过了原本打算作为目标的岩石。
“呼，呼。”
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游泳，很难控制方向。
水流湍急，视线也不好，他奋力地游着，以为自己快要到岸边了，却发现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
之前能轻易抓住艾拉，并非因为他游泳技术高超。
只是因为艾拉正好顺流漂到了他附近。
这可怎么办？
他目前的肌肉强度是2.1。
根据描述，相当于“资深运动员”的水平。
这点力量想要在湍急的水流中带着一个人游泳，实在有些勉强。
怎么办？
他已经没有剩余的进化值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和艾拉的身体已经被水流越冲越远。
船只也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
特性就像“装备”一样。
已经制造的特性，可以随时“卸下”。
也就是说，即使进行了某些奇特的改造，也不用一直保持那种形态。
可以随时切换。
但特性的“分解”与“卸下”完全不同。
分解是将已制造的特性完全破坏，转化为进化值重新吸收。
转化率为50%。
虽然10分钟前才制造的能力，就这样分解掉有些可惜，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先保住性命再说。
【正在分解“快速凝血”。获得1点进化值。】
【正在分解“鳃”。获得9点进化值。】
除了手脚上的“蹼”，他将其他特性全部分解了。
从脖子里冒出的气泡消失了。
他已经没有鳃了。
肺部开始剧烈地呼吸，重新吸入空气。
“咳咳。”
几滴水呛进了气管。
他咳嗽了几声。
刻不容缓。
他迅速将获得的10点进化值，全部投入到“肌肉强度”中。
肌肉强度：3.0（+0.15 尤拉克妮的用心）（健身小白—＞卧推300公斤）
他好像在某个搞笑网站上看到过。
如果卧推、深蹲、硬拉三项的总重量达到300公斤，那就是一个正常社交的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他用尽全力，拼命地划动手脚，争取在窒息之前游到岸边。
虽然只是划拉了几分钟，但比起之前完全不会游泳的时候，他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
力量增强后，他比之前轻松了许多，快速地朝着岸边游去。
“呼，咳咳！咳咳！”
他的脚踩到了实地。
柔软却又坚实的触感。
是淤泥吗？
他用力拔出陷在淤泥里的脚，迈出了下一步。
他的肩膀露出了水面。
哈哈，终于！
接着是胸膛、腹部、腰部、膝盖。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岸。
“呼！”
完全脱离水面后，弗兰克把艾拉放在岸边，自己也瘫倒在地上。
清新的空气，让他感到无比舒畅。
湿漉漉的金发，贴在他的脸颊上。
他平复着呼吸，仰望天空。
【“团员任务——救命！”已完成。】
【获得15点进化值奖励。】
“呵呵呵。”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就感。
不像之前那些因为各种巧合而完成的任务，这次是他主动行动，主动判断，主动做出的决定。
用他自己的双手双脚……
“呵呵。”
他不禁笑了起来。
***
“噼啪，噼啪。”
篝火燃烧的声音。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寒冷。
这是过去半年旅行中，她早已习惯的场景。
停好马车，在营地生火，然后团员们围坐在一起聊天。
她经常不知不觉就在这样的场景中睡着了。
今天也是这样吧。
真好啊……
嗯，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她努力地回忆着。
啊，对了，我们正乘船逆流而上，沿着德拉戈纽河航行。
乘坐贝格森子爵派来的豪华游轮……
等等。
如果是在船上……
那篝火是怎么来的？
艾拉睁开眼睛。
一个不知名的河岸边，树荫下。
一小堆篝火，发出噼啪的燃烧声。
周围没有其他团员。
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回事？”
艾拉正要起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湿透了。
吸满了水的衣服，此时正沉甸甸地贴在身上。
“怎么回事，好像掉进水里了一样……啊！”
她想起来了。
为了维持神启的状态，她太勉强自己了。
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水灌进她的口鼻，她的脑袋嗡嗡作响，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快要死了。
但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被冲到岸边的吗？
可是，这火是谁生的？
“咕咕。”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只白色的鸽子，正低头看着她。
是咕噜。
它用头蹭了蹭艾拉的脸颊，表达着喜悦之情。
“你很担心我吗？”
“咕咕咕……”
鸽子发出悲伤的叫声。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下达那种命令……”
她抚摸着它的羽毛。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哪个路过的渔夫救了我？”
这时，对面的草丛里传来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
鸽子立即高兴地飞了过去，在从草丛里走出来的人身旁盘旋。
“咕咕！咕咕！”
艾拉眯起了眼睛，这时才看清了男人的样子。
“你……”
“你醒了，艾拉小姐？”
艾德斯坦他一如既往地用亲切的声音和她打招呼。
此时他的怀里正抱着一捆柴火。
“我想把火烧旺一点，好让你快点把衣服烤干。”
“烤干衣服？”
“是啊，你总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吧。”
艾拉这才注意到，艾德斯坦的衣服也湿透了。
“你……为什么？”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的又问了出来。
但他脸上带着微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听到你落水的声音，就跳下去救你了。”
“……你……救了我……？”
艾拉的心情突然变得低落。
竟然要从他的口中听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这种话……
屈辱，尴尬，沮丧……挫败感。
她感到浑身无力。
“在聊天之前，我们先把衣服脱了吧。”
“……什，什么？”
“要把衣服烤干啊。”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艾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讨厌的恶魔！
“你想让我在你面前脱光衣服？”
“衣服在这里。”
艾德斯坦拿出几片树叶。
普通的，只有手掌大小的树叶。
“你、你想用这个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吧？”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树叶就像活过来一样开始扭动，然后慢慢变大。
树叶快速生长。
很快，他的手中就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树叶，足以将艾拉的身体包裹两圈。
他微笑着把树叶递给她。
“这样够了吧？”
……这家伙真是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看着我换衣服吧？”
“我也要换啊，呵呵，我去那边的树丛里。”
艾德斯坦的手里，不知何时又长出了一片更大的树叶，比刚才给艾拉的那片大了三倍不止。
艾拉确认他完全消失在树丛之后，才开始脱衣服。
她把湿衣服挂在篝火旁，然后用他给的“树叶毯子”裹住身体。
奇怪的是，树叶的内侧长满了类似棉絮的东西。
虽然很不情愿承认，但这触感真的很好。
非常柔软，也很温暖。
“这家伙就不能把这些能力用在正道上吗？”
她正坐在篝火旁烤火，艾德斯坦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噗。
看到他的样子，艾拉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向衣冠楚楚的艾德斯坦。
此刻，他竟然像童话故事里的森林精灵一样，用树叶裹着身体。
头发也乱糟糟的。
这副滑稽的模样……倒是她以前从未想象过的。
“真是狼狈啊。”
“艾拉小姐现在也是这副样子吧？”
艾德斯坦笑着在她对面坐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他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焰。
该说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要不要道谢呢？
艾拉犹豫了一下，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你很厉害。”
“……厉害？”
“嗯。”
再次陷入沉默。
艾拉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但她还是继续说道：
“我说的是剧本。”
“啊，你说的是我们一起写的那个？”
听到他的话，艾拉鼓起了腮帮子。
“什么一起，明明几乎都是你写的……”
当艾德斯坦宣布要参加马戏团大奖赛时，艾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拟定演出的初稿。
她打算以怪物马戏团的风格，布置一个展览式的展位。
问题出在剧本上。
谁扮演什么角色，化什么样的妆，说什么台词，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感到头疼。
怪物马戏团的表演，必须突出每个成员的身体特征。
要尽量减少人性的元素。
越怪异，越神秘越好。
背景设定要似是而非。
台词要通俗易懂，又要贴近现实。
角色要符合团员们的特点。
表演和技巧要控制在团员们的能力范围内。
一切都要从零开始，这让她感到茫然无措。
虽然她从小就在马戏团学校接受训练，但她毕竟只有16岁。
独自完成这项工作，对她来说太难了。
这时，艾德斯坦出现了。
“我可以帮忙吗？”
——哼，就凭你？
当时艾拉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位置让给了他。
她并不认为他能写出什么好剧本。
写剧本和夸夸其谈地炫耀马戏知识，完全是两码事。
这需要对演员、观众、人类的情感以及舞台表演有深刻的理解。
连笑起来都那么不自然的你，能做到吗？
她觉得他很快就会放弃。
然后说着“呵呵，人类真复杂”之类的话。
但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为每个团员设定的角色。
相应的妆容和台词。
合适的表演方式。
易于掌握的技巧。
以及恰到好处的舞台效果。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