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院长给自己来消息，并且要求见面这事，让辰启一阵发愣，下意识望向对面的老师。
徐老师本来是没注意的，可好似被段落中的几个字眼扎到，目不转睛地盯着，神色古怪。
辰启略微张嘴，不过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真是为难且尴尬。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徐老师轻叹一声，“去吧。”
辰启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可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回了一声后快步出门，一刻不停。
他不知道的是，留在办公室中的徐老师，转头盯着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个监控，属于学院本来的设施。
“动作真快啊。”
徐老师的话，意味不明。
……
院长办公室的门口，辰启照着地图走了不久，也是找到了这里。
只是，他站在门外，扫视一眼没发现有门铃，正犹豫着要不要抬手敲门时，门却自动开了。
辰启没有犹豫，抬脚走了过去，还打了声招呼，跟走进他轻车熟路的老师办公室，差别不小。
孙院长面带笑意，招了招手，温柔似水，轻声道：“动作挺快呀，是少年人该有的品质，很好。”
辰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直接地问道：“院长，请问是什么事，竟然需要院长亲口颁布？”
“你说这个啊。”孙院长嗯了一声，红唇扬起，笑道：“鉴于你实力的速度，以及素来的好成绩，学院决定授予你2224学年，年底最佳学员的荣誉称号，所以通知你过来一趟，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辰启心里飘过无数问号。
最佳学员的荣誉这个东西，他倒没有注意过，毕竟没法换钱嘛，对一个从前一贫如洗的孩子而已，也很难抽出空闲去重视。
但是，毕竟是院长授予的荣誉，孙家的人加上徐老师那边的亲密关系，辰启都得摆正态度，就算没有这些，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两人不熟，没什么利害关系。
辰启站直身子，一如既往是那对待外人的板正样子，道：“谢谢院长。”
没什么跌宕起伏，没什么狗血淋头，没什么慷慨激昂，却符合孙院长的预料。
孙院长点了点头，还是那般笑着，“好了，公事说完了，再说说私事，坐吧，别紧张。”
辰启愣愣点头，接着在安排中坐下，跟前也多了一杯茶。
私事，他与孙院长之间，几乎没有过来往，他连这位院长的真实名字都没怎么注意，能是什么私事可谈。
莫非……是和徐老师有关？
能够想到的，唯一有可能的，貌似也就这个了，除了徐老师，是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是辰启与这位院长有联系的。
孙院长也不磨叽，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觉得你的徐老师，人怎么样？”
话音落地，砸起片刻沉默，还有少年的疑惑。
辰启被这一问，弄得直发愣，本来想好的那些措辞，这一刻全部化作云烟，烟消云散，根本说不出来。
孙院长见此，又道：“你觉得孙琦媛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
辰启目光闪烁，道：“孙同学人很好，很会照顾人，很关心朋友。”
孙院长美眸微阖，仿佛透着一股不同的精光，追问道：“就这些吗？不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女孩，需要和她一起携手，或许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
“没有。”辰启当即否认，又感觉自己过于直白，可能伤对方作为其家人的心，补充道：“她人很好，所以应该找一个同样好的在一起。”
孙院长呵呵一笑，“你难道不好？”
“不是，只是我们……没看上对方，仅此而已，对，就是这样！”辰启快速捏造言语，几乎是说完一句想一句。
“那既然都好，怎么就看不上对方呢？”孙院长又问，仿佛今日不达目的不罢休。
辰启内心险些抓狂，这都什么问题啊，他说自己没看上，那有点侮辱人了，可说看上了违背良心，肯定又麻烦事不断，一个没把握好，简直里外不是人。
喜欢的，不喜欢的，他能怎么办啊？
少年眉头微蹙，盯着跟前的茶盏，目不斜视。
孙院长见着少年这副模样，心中暗笑，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保持着微笑状态，远近亲疏，恰好其分。
终于，辰启皱着的眉头松开，心里多了几句有点道理的话，他拿着茶盏，浅品一口，就着茶，缓缓道出。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怎么强迫自己都不能掩盖这个事实，我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骗她，所以就这样当同学，我觉得就挺好的。”
这话，乍一听之下，好像有点强词夺理，可是细细咀嚼之后，会发现有一番新的天地，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尤其少年说话时，那白净脸上洋溢着几分天经地义的神色，话语中掺杂着的几分斩钉截铁，更是有着很浓厚的滋味。
孙院长默默低头，如果有人能够瞧见她的正脸，就可以发现，她的眼角微微泛红，银牙轻咬，唇角轻抿。
她……正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辰启道：“我说完了。”
然后，他将跟前的茶水饮尽，静待下文。
孙院长摆了摆手，嗓音低沉道：“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还和从前一样。”
“院长再见。”
辰启起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与他老师的决绝身影，那是如出一辙。
门扉开合后，房内只余一人。
孙院长抬头，眼角泪水总算落下，如决堤的洪流，倾泻不止，如被一剑刺中了心，是用剑最强的那类驱噬者，悲痛欲绝。
流着泪，她抬起手，喃喃自语道：“徐灿，这回你总该原谅我了吧？不，是原谅我一点，他是真没和琦媛沾上关系，放心吧……”
原来，方才的一切，她都有录音，目的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以及从中她的努力，还能获得一些心理慰藉。
只是，最后一句，她自己说的那话，当然没有添加进去。
在这之后，孙院长将门关好，关严实了，才放声大哭，卸下所有的防备后，撕心裂肺。
……
训练室，当辰启赶到时，人数还是不多，毕竟大中午的，除了肯吃苦的和白痴，没谁会想这么累。
人少归人少，不过那位陪练倒是尽职尽责，还提前了一些赶到，向着刚刚前来的少年，点头致意。
辰启望着那个男人，走近那道魁梧的身影，不解道：“徐老师，还没上课吧？”
“是还没有，不过你的上课时间，到了。”徐老师淡淡说道，还是那副样子，没有因为方才吃完饭后的插曲，而发生改变。
辰启顿时心领神会，原来陪练便是对方，是他眼前的这个魁梧男人。
徐老师大手一挥，“好了，训练开始！”
二人随即躺进舱体之中，架设好连接后，面对面站着，相隔不远。
一方是少年学生，手持长刀，蓝芒如天。
一方是魁梧老师，手中所握竟也是长刀。
辰启使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徐灿用刀，这是在此之前，从未表露过的。
说来也是，这个同届上榜的同学朋友除他外全灭，其余相识的人又不在学院，在的又是无法心安理得袒露心扉的半残男人，有谁关系拿的是刀是剑呢？
辰启深深吸了口气，严阵以待，因为对方曾经也是一位驱噬者，不敢放松，更是一种敬重。
徐老师目光划过刀锋，古井不波中总算有了一丝波澜，然后他面向学生，大步流星，形影迅猛，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