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材超市的位置很重要,俞泽和祝如意跑了一天,确定在了宝安区的一处地方,这个位置最方便。
样子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一共大约一千平方左右。
租金签了十年的合同,还带有租客售买优先权。
俞泽:“一楼放重的东西,瓷砖、地板之类的地面装饰材料,减少搬运成本。”
毕竟现在还没电梯。
“二楼就卖一些油漆和墙纸。”
祝如意说她能搞到乳胶漆,她去年新装的房子用的就是这个。
俞泽建议别弄太多,现在乳胶漆还不怎么受欢迎。
更受欢迎的是国内的涂料。
甚至可以说很多人家装修根本就不刮大白,直接用石灰抹墙,一蹭白花花的,下面一半是绿漆。
睡觉往边上一靠,衣服都是白色的。
墙纸则是外国十八世纪就有了,鹏城这地方可能会用得少一些。
天气原因,潮湿容易发霉起翘、脱皮。
“三楼的话就是五金、厨卫等东西。
最重要的,每层楼顶都要放灯饰。”
大陆许多地方在此时还没有通电,可鹏城不一样。
那些市政府修的大楼,那些新开的招待所,不可能点煤油灯。
好的灯饰,可以让平平无奇的装修大放异彩。
祝如意越听越觉得,俞泽的脑子好用,每月的工资给得真值。
她听着听着,时不时出一句疑问。
末了,祝如意懵懵懂懂开口问,“为什么只卖东西,不帮人装修?”
俞泽:……
“那是属于设计的范畴了,你会室内设计?”
俞泽肯定是略懂一二的,前世住过那么多套房子,和那么多设计师打过交道,至少基本的建筑审美是有的。
祝如意叉着腰,“会啊,我就是学设计的啊。”
“咳咳,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做建材和服装厂就已经够你忙了,你还搞那个。”
“我又不用全部自己弄,反正我到处跑也没事。
你想想,如果鹏城正在建的某一栋政府要楼是我们这个建材超市里拿的建材,那不是直接就打响了名头。
我到时候联络联络,看看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至于人才嘛。”
她给帝都大学捐了100万,那里的建筑系肯定有人才,发几个过来给她做实习。
俞泽听着,觉得没问题,不愧是祝鸿的女儿啊,虎父无犬女。
建材超市,俞泽要入股百分之五十二。
虽然他现在现金不多,但是还有箱特务给的小黄鱼啊。
另外俞泽的小木屋里还有不少古董,随便卖一件也够。
还白纸黑字签了合同。
祝如意毫不在意,她来鹏城就是挣钱玩,挣不到也不至于怎么样,还能比港城牌桌上输得多?
三天假期很快就结束了,俞泽坐着飞机赶回了帝都。
公派留学的通知下来了,说是明年夏天去交换。
1881年夏天回来。
正正好一年。
云瑶也在她的导师那里拿到了留学名额。
去留学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帝都大学。
同时也有另外一个好消息——
随着大批知青和牛棚里的同志平反回城,俞泽丈母娘唐月华家原本的财产也能够收回来了。
晚上,家中。
唐月华清点着账本,道,“明天去银行签字办手续,钱能划回来,就是房子有点难办……”
唐家和云家在帝都各有几栋小楼、四合院。
唐月华刚回帝都的时候悄悄去看了,那些房子都被政府租给了群众。
院子中央好好的假山活水,树木石桌,被扩建成许多木板房。
从外头看上去,就像沾了一块又一块的牛皮藓。
云瑶跟着满面愁容,“这……确实难办。”
那些人以极低的价钱租住在那里,忽然被通知要搬走,肯定是不愿意的。
尤其是,一座四合院里至少住着十几户人家,家家都要去沟通,想想就头疼。
澄澄和澈澈正在旁边剥着小板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澄澄奶声奶气道:“姥姥的房子嘛?爸爸妈妈,我们也要去看!”
俞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过些日子就带你们去~”
他扭头对唐月华说,“妈,过几日我陪你去。”
丈母娘的房子,是被国家做了经租房。
那些人觉得自己的房东是国家,必然会赖着不走。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四合院的账再糊涂,也得理清了。
次日,唐月华去了银行,波折了一番,将存折里的钱都拿了回来。
又过了一日,俞泽请了一天假,陪丈母娘去四合院。
“嗯?有一处是在这儿。”唐月华带俞泽来的第一处是南鼓锣巷。
俞泽上辈子旅游的时候路过这地方,挺喜欢这儿的。
那时候都是两千年了,每一处的建筑都泛着陈旧,同时也变得商业化。
什么餐馆、酒吧,走几步就是一家。
现在踏足这里,房子就没有那么陈旧了。
高墙深院、灰砖木制的,胡同里偶尔有孩子窜出来嬉笑打闹。
“就是这一套。”走了十几分钟后,唐月华停在了一处房子门口。
唐月华从包里拿出一串银行昨日刚刚归还的钥匙,翻了好几遍,才确定是哪一把。
还没插进去,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破旧、满身烟味的男人走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年纪同样的中年女人,颧骨高高的,还布着不少褐色的斑。
“当家的,拿上这饼。
哎——你们是谁,站这儿干嘛?”
问话的叫孙三凤,她打量着唐月华和俞泽,心中怀疑这是来收租的。
他们这个院子的已经一年没人来收租了。
听说现在资本家的都能回城了,隔壁的前几日就有人来收房子,都被隔壁的轰了出去。
这两个,不是收租就是收房的,都不是好事!
唐月华从包里拿出一份纸张,“这是我的房契,我是这儿的房东。”
孙三凤退后两步,“你要收租?
我们这个月粮票还没发下来呢,没钱!”
“不是,你们的租赁合约去年就到期了,我是想来通知你们换个地方住,这儿我不租了。”
唐月华就算要租也是重新找租客,不敢再让这些人住了。
孙三凤的男人本来要走,听到唐月华的话又倒着回来,一脸厉色,“我们在这住了这么久了,你说不租就不租了啊!”
“是啊,这房子是政府让我们住的。”
孙三凤一个字比一个字大声,好像往喉咙里装了个扩音喇叭。
俞泽看着,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在丈母娘脸上了。
俞泽上前一步,护在唐月华面前,“干嘛呢你?
以为声音大就有理了?
我们又没让你们今天搬走,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够宽裕了吧?”
孙三凤的大嗓门,早就惊动了院子内的人,好几双耳朵正竖起来听呢。
听见俞泽这话,一个两个都从厢房内冲了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老太太,一到门口,她就躺地上了,一边说一边打滚——
“哎哟喂!我的儿子在砖窑厂摔断了腿,你让我们去哪啊!
这是资本家的大小姐要赶走我们,害死我们啊!”
唐月华就是在槐花村住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撒泼的,她眉头紧紧蹙起,“小泽,我们还是去找街道办的来吧?”
“妈,街道办的只会和稀泥,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