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立刻应下,亲自去了厨房。
没等多久,他就急匆匆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瓷碗。
“可有查到?”
府医的面色难看地:“老爷!查……查到了!四小姐今日午膳里,都加了大量杏仁粉。”
话音刚落,沈从安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挥了挥手,厉声吩咐管家:“把伺候四小姐的丫鬟和哑婆婆都带过来,仔细审问。这件事除了她们,还有谁知道?”
两个丫鬟和哑婆婆很快被带进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爷,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旁的苏杳哭的梨花带雨。
“我这脸……会不会毁容啊,我……我怎么见人啊。”
苏杳又痒又疼,脸上被挠的十分可怖。
沈从安看了皱起眉头:“你……你别抓了。”
苏杳掩面哭泣:“我也不想这样啊……”
“这件事,一定给你个交代。”
沈从安看向丫鬟们:“你们若是不说实话,就把你们全都杖毙了。”
“饶命啊,老爷……饭菜都是厨房送来的,奴婢们只是端过来,根本没碰过里面的东西。”
沈从安扫过三人。
“昨日四小姐说自己不能吃杏仁,这事还有谁听见了?好好想!说错一个字,为你们是问。”
三人吓得浑身哆嗦,拼命回想。
就在这时,那个小丫鬟突然抬起头,声音带着颤抖:“老……老爷,奴婢想起来了。”
“说!”
“昨日四小姐跟奴婢说杏仁过敏的时候,院墙外好像有个人影。
后来奴婢偷偷看了一眼,像是二小姐院子里的那个张婆子。
她鬼鬼祟祟地站在那儿,不知道听了多久!”
“张婆子?”
沈从安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猛拍桌子。
“好啊!果然是那个孽障!”
他再也按捺不住,甩袖就往沈清瑶的院子冲去,管家和家丁紧随其后。
刚进沈清瑶的院子,就看到她悠闲地坐在廊下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沈清瑶,你给我滚出来!”
沈清瑶吓了一跳,看到父亲满脸怒容,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
“爹,您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
沈从安冲到她面前,脸上带着愠怒。
“你老实说,阿宁饭菜里的杏仁粉,是不是你让人加的?”
沈清瑶眼神闪烁,矢口否认。
“爹,您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弄错了,冤枉女儿。”
“好,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沈从安见她不知悔改,喊来管家。
“把张婆子带上来。”
张婆子被两个家丁押着进来。
她一见到沈从安,立刻跪伏在地,哭喊着:“老爷饶命,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让老奴去厨房给四小姐的饭菜里加杏仁粉的,老奴不敢不从啊!”
沈清瑶脸色一白,还想狡辩:“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
“二小姐啊,当时你可是说出了事您兜着的……”
“你别冤枉我!”沈清瑶极力狡辩。
沈从安气得浑身发抖,“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你还敢不认!”
沈清瑶再也无法抵赖,只能梗着脖子,语气却仍旧不服气。
“爹啊,你偏心!我才是你的嫡女,她不过是个乡下接回来的庶女,我给她加了点杏仁粉,就是让她浑身发痒,教训她一下。”
“教训?”
“是啊,谁让她那么嚣张,还敢跟我抢新衣服。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她是不是找您告状?爹啊,是沈清宁太矫情了。”
沈从安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水溅了沈清瑶一身。
“你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吗?浑身起满红疹,脸都肿得不成样子,都毁容了。”
“怎么会那么严重?张婆子说只是会有点痒罢了……”
沈清瑶虽有害怕,可想到那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便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爹爹,就算毁容了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庶女,这样的小事,爹爹何必发那么大的火。”
“沈清瑶你是不是蠢?你以为这是小事?她是要去和亲的人!
若是真毁了容,西洲那边怪罪下来,耽误了朝廷的大事,这和亲的差事,就由你去!”
“我去?”
沈清瑶瞬间慌了,脸色变得惨白。
她突然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从安:“爹啊,我不去,西洲那么远那么苦,我不去。”
“你闯的祸,你不去谁去!”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声音都带了哭腔。
“怎么会……怎么会毁容呢?我只是想让她痒几天,出出丑而已!
是张婆子!是她跟我说,沈清宁只是沾一点杏仁就会痒,我才这么做的!”
张婆子连忙磕头:“老爷,老奴冤枉啊!老奴只是如实回禀四小姐过敏的事,没说别的啊!是二小姐自己要这么做的!”
“够了!”
沈从安怒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他看着哭闹不休的沈清瑶,又想到房间里还在受苦的苏杳,只觉得一阵头大。
还有七日就要和亲,如今出了这种事,若是人真的毁容,这和亲大典可怎么收场?
他烦躁地在廊下踱步,胸口剧烈起伏,怒吼道:“孽障!都是你这个孽障惹的祸!如今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瑶吓得不敢再哭,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想教训一下苏杳,竟然会闯下这么大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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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礼部尚书府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府门,直奔皇宫方向。
车厢里,沈从安坐立难安,双手紧紧攥着缰绳,脸色阴沉。
苏杳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不敢耽搁,只能连夜进宫谢罪。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谢太后斜倚在软榻上,听闻沈从安求见,眉头微蹙。
“他怎么来了?”
林寻之将葡萄喂进她的嘴里,“奴才要不要先退下?”
“他不认得你,你留下吧。”
随后,谢太后让宫人宣沈从安进殿。
沈从安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沈大人,你这是作甚?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太后娘娘,臣罪该万死!臣管教无方,闯下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