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那边看看！”林彦突然指向展厅东侧，透过攒动的人头，谭嘉咏看见银色展台上悬浮着四架原型机，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卷起宣传单页，像一群惊慌的白鸽。
许沐曦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的目光穿透展厅玻璃幕墙，望向远处正在施工的5G基站塔吊，轻声呢喃：“等毫米波技术成熟，这些小家伙就能在火场自动规划逃生通道……”
“你说什么？”谭嘉咏脱口而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创办的科技公司要在十二年后才启动那个名为“火凤凰”的无人机救援项目。
许沐曦转过头，瞳仁里晃动着展厅的霓虹光影：“学长不觉得吗？现在的飞控系统就像在走钢丝。”她突然踮起脚尖，伸手在谭嘉咏眼前比划，“如果给每架无人机装上微型激光雷达，再配合mEmS传感器……”
冷汗浸湿了谭嘉咏的后背，mEmS微机电系统——这正是他上周刚写在投资企划书里的核心技术。
展台上突然传来惊呼，一架原型机失控撞向防护网，许沐曦几乎同时喊道：“切断陀螺仪信号，切到备用pId控制器！”
工程师的手指僵在操控台上，五秒钟后，机身奇迹般恢复平衡，人群爆发出掌声。
只有谭嘉咏看见，许沐曦垂在身侧的左手正无意识地做着复杂手势——那是2020年代无人机编程课的标准调试动作。
掌声渐歇时，谭嘉咏注意到许沐曦的小白鞋正在蹭地砖缝里的小广告——这是她前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那张被鞋尖碾皱的传单上，赫然印着他公司新代理的无人机电池型号。
“这位同学的思路很有意思。”主工程师擦着汗凑近展台电脑，“不过你说的pId参数整定，需要用到我们正在测试的……”
“卡尔曼滤波算法对吗？”许沐曦突然指向显示屏，手腕上的手表表面在键盘反光中泛着微蓝，“配合自适应控制理论，可以解决传感器噪声问题。”她说话时无意识地将马尾辫绕在手指上。
谭嘉咏瞳眸微缩，上周的董事会上，他刚刚否决了采购这套滤波芯片的提案，因为技术总监坚称“至少五年内不会有适配算法。”
“能演示一下吗？”工程师的声音有些发颤。
许沐曦露出无辜的表情，并无奈地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不懂实操。”
不知为何，谭嘉咏松了一口气，他无法想象，前世有如此天赋的许沐曦竟然会被许家人埋没，硬生生地让她辍学，出来学什么劳什子的手工艺！
他突然想，若是前世许沐曦没有辍学，是不是会在科技的领域上大放光彩，至少不会是前世那样凄惨的命运？
想到前世她那样凄苦地在泥潭里苦苦挣扎，却不得摆脱命运的折磨，他就心如刀割。
这一世，他会护着她，让她一路坦途，不管她将作何选择，是研发科技还是投身企业，亦或是做美食，他都支持。
林彦和郭子堉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要是她说她可以上手演示，他们真要怀疑许沐曦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不然哪里懂这么多呀？还好，只会理论，不会实操，但这已经够逆天了！
杨璇莹举着星巴克的咖啡挤过来：“沐曦你什么时候学的编程？”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似乎诱发了她的咖啡瘾，她咽了一口口水，“星巴克咖啡！”她侧目看向谭嘉咏，意思是你说了要请我们每天一杯咖啡的。
谭嘉咏宠溺地抬手揉了一下她头上的帽子，刚才那一副精英般的模样哪里还有，现在这副馋猫的样子才是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
就知道她馋咖啡！
“少不了你的。”谭嘉咏笑道，转头看向杨璇莹。
杨璇莹立刻道：“还在做呢，现在要过去吗？”
“你们俩去吧，我们还要再看看其他。”谭嘉咏说。
许沐曦和杨璇莹点点头，开心地离开，前往星巴克。
待许沐曦她们走远，林彦忍不住道：“我说阿泳，你难道不觉得许沐曦身上有很多谜团吗？一个家境普通，估计家里还没有电脑吧，怎么就懂这么多东西？这些可是专业术语，你看那些工程师都不会的盲点，她一上来，哔哔两三句就把人家专业人士给点化了，这科学吗？”反正他是不信。
“高手在人间。”郭子堉幽幽地说。
林彦给了他一记白眼，你小子别装逼，我就不信你没有疑惑。
郭子堉：疑惑又如何，你能解惑？
谭嘉咏沉思了片刻，点点头，“确实跟她的出身有些不符，但你也看到了，不管是鉴古还是现在的无人机科技，她都侃侃而谈，确实有那个本事。但这些又没有危及谁的利益，反而是有助于人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理解为这是她的爱好？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她家里没有电脑不代表她不能去网吧上网呀，而且她这段时间也是在我公司上班，我看她经常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上网，看得都是财经新闻或科技新闻，估计就是从这些看来的。”谭嘉咏这么说服自己。
林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就你信，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
郭子堉却道：“也许她就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前段时间新闻不是讲了一个山区的女孩子，成功地破了黑客入侵我国的国防网站吗？人家还是山区呢，所以不要小看人。”他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他是觉得许沐曦确实有些天赋的。
谭嘉咏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对许沐曦的评价很高，似乎很是欣赏。这样的意识让他突然有了危机感，不管这小子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觊觎阿曦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嗯，我也觉得我家阿曦是个有天赋的。”他骄傲地说。
林彦嗤之以鼻，“得了吧，还你家阿曦呢，人家承认你了吗？”
“嗤，我就当你是嫉妒我。”谭嘉咏傲娇道。
“是，我嫉妒死你了！”林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以前他是想不明白他这样的高岭之花、天之骄子为何会看上平平无奇的许沐曦，如今他倒觉得这样惊才绝艳的许沐曦配他绰绰有余。
“行啦，不是要谈合作吗？还不走？”郭子堉双手插兜，先一步朝着刚才那无人机的摊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