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宏达略作犹豫朝着柜台后的一个小门走去，齐飞一个箭步紧贴了上去。
赵宏达苦笑着：“我不是逃跑，你们不放心就跟我来。”
穿过柜台后的小门，是商铺的背面，赵宏达手中的钥匙叮当作响，几个人穿过满是杂物的楼梯过道，跟着赵宏达进了二楼的住所。
“这是我看店临时住的，李央儿这事儿你们可不能告诉我老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一面说着一面在凌乱的箱子里翻找着，最后找到了一个牛皮纸的包裹，年代久远，牛皮纸的表面都已经起了毛，什么都没说递给了齐飞。
齐飞打开了包裹，里面的东西让他始料未及，竟然是一本护照。
翻开护照，里面那张照片赫然是李央儿的。
“李央儿的护照怎么在你这里？”齐飞警惕问道。
赵宏达羞愧道：“那会儿的确有很多人在传李央儿打算出国了，我那会儿上了头的喜欢她，害怕她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鬼使神差地有了个现在想起来很蠢的想法。说起来还是那个穿红毛衣的女人给我的启发，那天见她走了，我学着她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那些保洁不会记得这房间里住的男的女的，见我那么自信以为我是同住的，我就试着翻了翻，真找到了她的护照。”
“你把人护照给偷了？！”齐飞只觉得匪夷所思。
“我没打算偷！我说了那时候喜欢李央儿上了头，本来打算等她回来拿着护照向她表白，恳求她不要出国。我捏着护照等她等了很久，但是她回来的时候我又退缩了，看着她关了门也没有勇气上去和她说。想来想去，只好先带着护照回来了，本来我想着她早晚得回来市场做生意的，我找个借口就说是捡到了，还给她也不迟。结果，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呵呵，难怪你不提醒她有人进了她房间的事情，敢情你也是干了坏事的。”吴珊秋没好气地说道。
赵宏达并不承认：“我只是怂，没想过干坏事。但是我知道那段时间她是出不了国的，怎么着也得花时间重新办了护照再说。但是打那之后的几天开始，市场里的商户就都联系不上她了。那会儿我就担心她有事。”
“哈？你担心她有事不报警？”吴珊秋难以掩饰自己的无语。
“我怕被警察当做小偷，而且我进过她的房间，万一她真出事了，我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吗？”赵宏达狡辩着，“再说了！我出了门发现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放在抽屉的印章，手上沾了印泥。电视剧上不都说你们警察会找指纹定罪吗？那房间里说不定留了我的手印了，我又不是百分百确定李央儿出事了，报警不是自找麻烦吗？”
然而，对于齐飞来说，这些并不重要，李央儿大概率死了，这个他们知道，齐飞在意的是他说的另外一个信息：“你刚才说，你从印章上沾到了印泥？确定？”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赵宏达油光光的脸拧巴着，翻找记忆就和刚才翻找护照一样艰难：“怎么了？”他不明白这个事情为什么突然看起来很重要，“我后来想了下，那个印章就放在抽屉里，没有罩盒子，我就手上沾到不小的一片，我们做生意的，印泥肯定分辨得出来的。”
“你说李央儿日程安排很规律，按照她的习惯，那天应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宾馆？”齐飞问着。
“额，那我不知道，一般不都是早上出门吗？”
“你进她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吧？因为想等她收工回来？”
“对……”赵宏达茫然地回答着，不明白齐飞的这些问题是什么意思。
钟葵已经猜到了齐飞关心的，在一旁说道：“如果李央儿一早就出门了，就算她用过印章，你到的时候也差不多干透了，如果手上沾到了不止一点点，说明留在印章上的印泥还是湿润的，看来，那位红毛衣女士溜进李央儿房间的用意找到了。”
吴珊秋也反应了过来，接茬道：“哦！她是偷用了李央儿的印章，伪造合同？”
“嗯，想要吞了李央儿那笔进账，不可能说人没了自然就归他们所有，该走的程序还得走。”钟葵冷冷说道。
“跟我们去认人吧……”他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啊?认，认什么人？”赵宏达忐忑不安地问。
齐飞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手机一个人在角落操作了一会儿，随后将手机递给了赵宏达。
手机里存放了一组照片，来回滑动，清一色都是年轻的女性，只不过看穿着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人了。
“你见到的穿着西瓜红毛衣的那个人是谁？”齐飞问着。
照片当中，齐飞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其中的一张，那是他的母亲奚紫云的照片，那种身为警察和当事人的拉扯感几乎要把他撕裂了，他知道这就是奚河给他设下的局，为了救齐东郡，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赵宏达还在来回看着这些照片，只是过去了一两分钟的时间，对于齐飞来说却从未有的漫长。
他希冀着，之前所追查到一切与奚紫云有关的线索都不过是巧合，希冀着赵宏达看完之后摇头告诉他，这照片中没有他认识的人。
然而，赵宏达滑动照片的手终究停在了其中一张：“虽然不太记得，但是你要说最接近的，就是这个女的。”
没有意外，没有反转，赵宏达的手指落在了奚紫云的那张照片上。
“你确定？”齐飞追问着。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要说让我确定我担保不了，但那女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照片里的女的。”赵宏达回答道。
一切更加清晰，一切更让人失望，齐飞颓然地下了楼，穿过拥挤的过道往服装店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钟葵的声音：“咦？这个服装模特的手一直是这个姿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