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季鹏、徐良那里得到的答案都一样，这个叫做“神经漫游者”的人那本名字怪异的小说，文字风格和赛博杀手非常一致。
从写作平台拿到了这本小说的全文之后，齐飞也拜读了这本叫《意识锚点失效后，我重生三次元》的小说，全篇那种如同计算机一样的冷冰冰的风格，让人读起来艰涩难懂，齐飞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妈的，这和读书的时候看课本没差别，太费脑子了。”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椅背上，强迫自己阅读着这本另类的小说。
一旁同样在做着功课的钟葵却是完全另外一种状态，她一手托着腮，一手不时拖动鼠标，看得饶有兴致：“这几天我恶补了下网络小说这种文学形式，这个人写的，是目前看到过质量最好，寓意最深刻的呢。”
齐飞的椅子转向钟葵：“我们看的是不是同一本小说哦。”
“不过，对于像你们这样的普通读者，确实读起来费劲。本质上，阅读网络小说是一种娱乐消遣，而不是严肃文学研究。它是种流行文化，而大众对于流行文化的追捧，无非是从众、慕强、窥私，能带来快感的、让人放松的小说才会有更高的接受度，所以呀，他这个小说吧，就算不被郝炜炜举报，估计阅读的数据也一般。
郝炜炜去惹这个人完全是多此一举。”钟葵不紧不慢地说。
“哈，这个多此一举还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齐飞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放。
“不愚蠢怎么会给自己惹来杀生之祸呢？即便是科幻小说里的赛博空间，背后依然是人类的意识在驱动的，何况，现实中的网络世界看起来是虚拟的，其实和现实中的人类，只有一根网线的距离。
他以为进入网络世界，自己就可以彻底过上另一种人生，可悲。
我不知道对于别人怎么样，对于赛博杀手来说，要撤下郝炜炜的赛博面具，看起来不难。不过，这事儿看起来是个双刃剑。”
“嗐！别提了。”齐飞听了，不由得一阵苦恼，“就是因为这家伙怎么追踪网民，他自己的防范意识很强，公开的社交平台上几乎查不到和这个‘神经漫游者’有关联的内容，他从不评论，更别说和郝炜炜网上对线了。我们问了写作平台，他在平台上传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假的，甚至连收取稿费的账号都是捏造的。
讽刺的是，因为这本小说实在太冷门，导致这个‘神经漫游者’收到的稿费微乎其微，让写作平台的财务忽略了打款失败的问题。”
“虚假的信息也是信息，人没有办法完全捏造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东西，人的思维是有原点的。他的银行账号尾号用了888，显然为了规避银行卡校验算法，这人应该是懂一些银行业务的。另外就是开户行和他的身份证号分别属于白城的两个城区，你猜这是为什么？”钟葵说完浓密的睫毛忽闪，嘴角一掀，仿佛一场游戏，找到了彩蛋。
“你的意思，这个人很有可能在白城的银行系统工作？”齐飞将信将疑，毕竟这个答案呼之欲出又来得太快。
钟葵不置可否：“反正你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死马当活马医，不过，银行的员工，就算仅仅是白城，也不知道是几千还是几万，这点特征，显然达不到你们筛查的要求。不过不要紧，一个热爱科幻的人，虽然不会出现在网络小说的圈子里，但是很难讲不会出现在科幻迷的圈子里。
别说是白城了，就是在全国范围内，看过《神经漫游者》这本小说的人应该也没几个吧？
而且，我读完这位赛博杀手的小说，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并不是他在刻意模仿AI的写作风格，而是他和AI有着相似的输入方式。”
“输入方式？我不是很懂。”
“嗯~你知道我喜欢对感兴趣的事情做充分的功课，这段时间，除了深入了解了网络文学，我也去了解了一下AI这个新兴事物，AI呈现的内容和它被投喂的素材有很大的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与文学相关的内容它究竟投喂了多少，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AI的数据库中传统文学的含量肯定比大多数当代人类要多得多。
习惯阅读网络小说的读者当然会觉得它的表达怪怪的，因为它杂糅了各种类型的文学表达。显然，我们的赛博杀手也比大多数人有更高的传统文学的熏陶。
你猜，一个喜欢传统文学的人，是喜欢对着电脑阅读还是拿着实体的书本阅读呢？”
“额……实体书？”
“嗯，而且是大量的实体书。白城、银行、书店，冷门科幻作品。这些要素，也许可以让你在白城有所收获。”
“好！我们这就去一趟白城。不过……”齐飞对着钟葵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钟葵，或者说钟潇雨，是白城人。
齐飞第一次去白城，是为了钟潇雨，在那里了解的事，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他知道白城对于钟潇雨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见过钟葵的崩溃，白城对于她来说，有多危险，不言而喻。
没想到钟葵却无所谓地撩了一下头发：“当然，我想去这座城市很久了呢？”随后打量着齐飞，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划过齐飞的脸颊，“你在害怕什么？”
“因为是白城……”齐飞满眼的忧虑。
出乎他的意料，钟葵的眼中却满溢着兴奋，这种兴奋中，甚至带着隐隐的疯狂：“那是对于钟潇雨而言的，对于我，她费尽了力气在我与白城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这次正好可以检验下这精神城防到底有多牢固了！”
“你要挑衅钟潇雨。”
“不是挑衅，是争取自由。”钟葵一挑眉，微凉的手指轻点着齐飞的下巴，“她就像个老妈子一样，不让我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又给了我她所没有的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