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藏不住了,虽说他来船厂看过好几次了,但每次都看到的心情还都和第一次一样!
惊喜!震撼!感慨万千!
他和船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没想到沈玉阙给他带来的感官足以推翻他这十几年的认知,难不成他真的老了吗,以后这世道变迁都要这些年轻人说了算了吗!
漕船顺着滑道驶入经河,十艘大船的风帆在水面上次第舒展。
关二叔热泪盈眶道:“上百根铁木肋骨,八千斤桐油……谁能想到,竟在短短两个月就全部用完了呢……”
是啊,谁都没有想到。
水面风起,吹动每个人的衣发,沈玉阙看向经河远去的方向,那是沙城的入海口,好像在散发着赤金的光芒,一遍遍在向她招手,呼唤着她的勇气。
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扬帆远航!
新船下水后并不会急着交付给漕帮,在漕帮交付后续尾款后,船厂的伙计还要检查船体的浮力、稳定性和操纵性,根据下水的情况重新调整配重或者改变一些简单必要的结构,在保证最佳性能后才能交付。
但在这之前,船厂还要负责替漕帮训练一批船工,教他们了解新船的操纵方式,并熟悉各个部位。
十艘漕船下水后,这场交付仪式就正式结束了,到场众人都在向沈玉阙和漕帮恭贺,甚至连父母官大人都被不少人恭维上了。
孟作春与有荣焉,好像已经看到整个江阴都将在沈家船厂的带领下走向更加繁荣的明天!
周胜下船后真忙不迭应付一干人等的贺喜,身后却出现一声干咳。
“周大当家。”
周胜回头看是吟风,这才猛的想起他的东家——谢昀,今日也来观礼了。
“险些忘了,尚未拜见东家。”
“主子叫你过去呢。”
周胜温润一笑,跟着吟风快步去了竹棚。
竹棚里观礼的人都已经散了,只有谢昀依旧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他脚边被五花大绑着一个人,周胜看到之后却是一头雾水。
“这是……”
“不用管他。”
周胜便没再看地上的人,拱手向谢昀见礼:“东家。”
“我已经不是你的东家了。”
周胜又是一笑,并未多说什么,谁不知道,漕帮是被谢昀收编的,谢家漕运能有现在的规模也是谢昀多年经营的结果。现在谢家生意生意虽然由谢子期掌管了,但谢昀在他们心中依旧有很高的地位。
不过谢昀在比赛当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找沈家定制五十艘粮船,一看就是想要和漕帮打擂,要争夺漕帮的资源和客户,以后或许真要成为对家了也说不定。
“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先不要给沈玉阙交付漕船的尾款。”
周胜不解:“这是为何?”
“你不用知道,”谢昀依旧在转那把折扇,随口道:“过几日把船开走之后,再付不迟。”
“可是江湖上没这个规矩。”
“这是生意上的规矩。”
“生意上也没这个规矩,况且东家可能有所不知,沈家船厂为同时造出十艘漕船,扩张规模太大已经欠下不少银钱,正是缺银子的时候。”
“她说的?”
周胜点头,却听谢昀不屑一笑。
“她要是再以这个接口跟你要银子,你就让她来找我,就说漕帮我说了算。”
周胜语塞,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位财神爷。
“不合适吧……”
“我说合适就合适。”
周胜此人看似温厚老实,但他既然能统领偌大一个漕帮,本人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谢公子。”
谢昀挑眉看他,这就换称呼了?
“谢公子,漕帮是谢家的生意,如今谢家家主印在二公子手上,在下没道理要听从您的吩咐。”
谢昀蹙眉看他,没有说话。
周胜顿了顿,最终决定就这么离开,然而他刚转过身,又回头说道:“属下这么做,并非是想背叛您,而是想说,沈大小姐一位女子经营船厂真的很不容易。您虽然不再掌管谢家的生意,但若以江南票号商会控制大周的商路命脉依旧不会动摇您的地位,甚至还会让您的生意越做越大,至于沈玉阙……她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求您就放她一马吧。”
谢昀眸光收紧,脸色冷若冰霜:“你觉得我也在觊觎她的船厂?”
“不然呢?”
不然呢!?他若是和别人一样,想要得到沈家船厂至于拖到今日?!至于轮到沈玉阙入主船厂?!
可笑!简直可笑!
然而周胜没听到他的回答,以为被自己猜中,又行一礼,固执的离开。
周胜一走,谢昀就将折扇用力打在桌上!
“沈玉阙疏远我,难道也是以为我要和她抢船厂?!”
没听到回答,他又没看起的看向吟风和颂月:“你们说!”
吟风刚要说应该是误会,但颂月却抢先道:“那可说不准,毕竟主子做的坏事忒了些。”
吟风:“……”
他想对颂月说一声自求多福……
果然,谢昀看向他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颂月一个哆嗦,不敢再说话了。
沈玉阙送完观礼的人已近傍晚,晌午炽热的日头这会儿也化作天边温柔的霞彩。
她正被船厂众人簇拥着回棚屋,原本一群人还在七嘴八舌说晚上一起喝酒热闹热闹,但这嘈杂却突然戛然而止。
只见棚屋门口,财神爷谢昀正双手环胸的站在那里等着。
沈玉阙与他四目相对的同时心口略有些钝痛,但很快又被脸上的笑容掩藏起来。
“谢公子还没走啊?”
谢昀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唐辞、江恒,以及船厂那些个新老管事。
谢公子不冷不热道:“今夜沈小姐可是出了大风头了。”
沈玉阙单单一小片
沈送客后,谢昀带着抓住的人给沈看,说他就是火灾的始作俑者,对方求饶,说自己没有,自己只过来看个热闹,谢问唐辞认得他吗,唐辞说不认得,谢说他是薛家船厂的人,你应该见过的,唐辞依旧不记得。谢问船工,你说你是来看热闹的?你是来替薛家来暗箭伤人的吧,他说自己确实讨厌沈,尤其沈家船厂扩大后,薛家很多人都来了沈家,连唐辞之前带走的人也来了沈家,他作为薛家元老,替东家打抱不平才说几句,谢说就是你点的火,对方祈求说不是,沈请谢走,谢说我为你抓人,为你做主,沈说不是他,谢说你为了和我赌气要姑息养奸?刚才差点着火,你差点没命,沈说纵火人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