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参谋长李振北带着两名广西籍下属踏上归程。杨峰一路将他们送出城外,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心中满是担忧与不舍,紧紧握住李振北的手,郑重叮嘱道:“一路上千万要保重,务必平安抵达。”
李振北同样满心眷恋,两人携手共事的这两年,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情谊早已深厚无比,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他用力回握杨峰的手,坚定地说:“放心,我自会小心,你也多加保重。”
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杨峰心中五味杂陈,一阵酸涩涌上心头。他又何尝不想念远在四川的亲人?父亲的病虽已痊愈,可听杨福传来的消息,老爷精神状态欠佳。父亲与夫人伉俪情深,即便身旁有几位姨太太相伴,也难以填补内心的空缺,更何况大哥还为国捐躯,徒留无尽伤痛。好在二儿子如今也算有一番作为,能给父亲些许慰藉。
只是,杨峰始终没有勇气将妻子和孩子离世的噩耗告知家人。他只能在电报中,字里行间满是关切地叮嘱父亲保重身体。所幸大嫂和侄子常伴父亲左右,倒也能让杨老爹感到些许欣慰,享受到一丝天伦之乐 。
好在杨峰心态坚韧,迅速振作起来。毕竟麾下这数千人马的生计都指望他,5000多人,人要吃饭,马需草料,每日消耗的粮食物资数量惊人。过去这半年多,他殚精竭虑,大幅减轻百姓徭役,还将地主的田地分给穷苦大众,百姓生活逐渐有了起色。眼看到了收获的季节,届时便能缓解不少物资压力。
他的手下都见识过他的铁血手段,行事收敛许多,那些冥顽不灵之徒早已被就地正法。正因如此,百姓们对杨峰感恩戴德,纷纷踊跃参军。如今,杨峰的势力从合阳镇稳步推进,不断向周边拓展,日军虽屡屡退让,但双方已在六安县境内相距三十多里的区域形成对峙局面。
这段时间,杨峰忙着训练新兵,日军也未主动寻衅。如今新兵训练完毕,杨峰觉得若不找日军“讨个说法”,都辜负了这些热血士兵。念及此处,他立刻召集一众团职干部,谋划下一步行动。
然而,命令刚发出还未传达下去,一位久违的朋友却意外登门。杨峰听到卫兵的报告,心中惊喜交加,赶忙大步走出房门。只见他的日本友人川口正站在门口,杨峰脸上绽出笑容,说道:“真是没想到,竟然是川口先生大驾光临!”
川口对着杨峰恭敬地鞠了一躬,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司令,没想到吧?这半年多没见着您,心里十分挂念,所以今天特地来拜访您,顺便看看我的侄子。”
杨峰笑着回应:“那可真是太好了,川口先生,您还不知道吧,您侄子前些日子成婚了,娶了一位漂亮的中国姑娘。”
川口一听,脸上瞬间浮现出欣喜之色,又深深鞠了一躬:“那可太感谢司令了!今日前来,特地备了些薄礼,还望司令您不要嫌弃,收下这份心意。”说着,他示意身后十几个手下,将挑着的担子放在门前。
杨峰看着这些礼物,笑着打趣:“川口先生,您对我们中国人礼尚往来的习惯可真是深谙于心啊,太感谢了!”
川口解释道:“都是些衣物和吃食,另外,我也给侄子和惠子小姐准备了些礼物。”
杨峰点头道:“这样吧,川口先生,我先让人带您去看看侄子,咱们俩之后再好好聊聊,您看行不?”
川口连忙应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杨峰叫来一位参谋,吩咐道:“你带川口先生去看望他侄子川口弘一。”参谋应了一声,微笑着对川口说:“川口先生,请跟我来。”川口便让两个手下挑着两担礼物,跟着参谋一同离去。
这次是吴奎领着川口前来,不然旁人可不会轻易放他们进入杨峰的根据地。吴奎满脸笑意,说道:“司令,您好啊!”杨峰也笑着回应:“正好你来了,我正打算找你呢,先进屋,喝口水歇歇。”吴奎和杨峰是生死之交,自然没什么客套,大步走进屋内,准备先喝口水再叙话。
川口跟着参谋来到医疗队,顺利找到了川口弘一。瞧见侄子身着笔挺军装,肩佩军衔,川口满心欢喜,看来侄子在杨峰这儿发展得相当不错。川口弘一赶忙把妻子叫到身旁,向叔叔介绍。秦玲其实早就认识川口,她做护士已有好些年,曾在涞水县见过川口。此刻,她略带羞涩地向川口行了个礼。川口笑容满面地说:“太好了,我收到你母亲的一封信,所以特意来看看你,真没想到你们都结婚了。不过我给弘一带了些礼物。”说完,他指向一个担子,“这里面是些衣物和吃的,都是你爱吃的。”川口弘一明显感觉叔叔变了许多,当然,他也明白其中缘故,于是恭敬地鞠躬说道:“谢谢叔叔,我母亲和妹妹还好吗?”川口笑着回答:“都挺好的。”一家人热络地聊了一会儿。
接着,川口问道:“惠子小姐在哪里?我还给她准备了礼物。”起初,川口还以为惠子会和侄子成婚,所以这几次每次来都给惠子备上礼物。不过,看到美丽的中国侄儿媳妇,他也就彻底放心了。惠子被人找来后,惊喜地说道:“川口先生,您来了!”川口微笑着夸赞:“惠子小姐,你越来越漂亮了,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惠子连声道谢:“太感谢了,川口先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川口解释说:“你和我侄子是好朋友,我知道你们这儿物资短缺,所以特地给你带了些衣物和洗漱用品,千万别客气。”惠子恭敬地鞠躬致谢,随后便喜滋滋地拿着东西去找朋友们分享了。
又聊了一阵,川口毕竟还有正事要和杨峰商量,便笑着对川口弘一说:“弘一,我还有事要和司令谈,就先过去了。”川口弘一把叔叔送到门口,叮嘱道:“叔叔,等您谈完了,一定要再来,我和秦玲给您做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