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沈砚而言，这次的预判也并不算难。
对方虽早已破解了沈砚布置在落虎寨的眼线，在大军出征前，先行根除探子。
但他们并不知道，沈砚早已见过朔北军的楚翎将军。
这位将军来收了他关押的兵马，同时也给了沈砚一定的朔北势力眼线调度权。
由此对于沈砚掌控的视角而言，并州府就是个一座透明的城！
什么风吹草动都尽在掌握中。
就这样的情报网下，褚龙城要调集万人兵马要出城，分分钟都能实时转播！
而更要紧的是，这朔北势力乃朔北王所掌控的密探。
朔北王长期在外掌军戍边，由此在兵将这一块的掌控，明显更具优势。
故即便这一万兵马是姓褚，却也有部将士卒都是朔北势力的人。
由此出城，到了何境，还有多久兵围黄松县……
这些对于朔北势力，一样全都是透明的消息！
而朔北眼线便是沈砚可调配的视野，那对于沈砚而言，便是开了天眼。
由此预判、布局、陷阱、狩猎，也就是轻而易举便能完成之事！
此刻。
骑兵皆阵列在前，根本迂回不到后排
可身后操控火炮者却是隔着近乎一里多远（此间用的乃实心铁弹，距离远）！
这意味着身后步兵掉头去围攻，就需要耗费大量追赶的时间！
加上小将领要领着自家的队伍前去阻挠，就也只能仓促调集。
故而能去的人员相对稀疏！
并且一般的行军布阵，都会将强弓兵放置队伍中间。
故能赶来的，也大多是一些刀盾兵和枪矛兵。
而沈砚让人把炮架在敌军身后，又怎么可能不做相应的配套？
毕竟火炮这东西造假也不便宜！
故炮手四周有护卫的弩弓手，若再近前些还有火铳手！
更不少持短刃地躲在树林间，时刻准备上面近身抹喉！
这种筛沙式的掩杀之道，让那些意图靠近者，比之越过天堑还难！
但他们越不过，炮弹就会再一次的填充完毕，接着再一次撕碎敌军的后排士兵！
“冲，都给我冲！”
“不必顾及后方，越过范畴，他们就打不到了！”
褚龙城声音还挺响彻，让城下不少兵众都跟着听清，接着蓄势更猛的向城内冲杀而来！
沈砚却摇了摇头，作为曾经骁狼营的大队长，他无比瞧不起这等没脑子的作战方式。
“你就没想过，我大开城门让你们进，显然不对劲儿嘛？”
“看来你不仅人品不好，这打战也不过是靠运气的垃圾。”
“什么活人屠？猪都比你聪明！”
褚龙城气的脸都紫了，转身欲骂装腔作势之类，但下一刻……
轰隆隆！
但就为首的骑兵冲杀之际，直接有踩中踏板，踏板牵动引线瞬间引起地雷轰炸！
仅一瞬间，人仰马翻！
好端端的骑兵更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扯碎七零八落……
待再见时，只剩满地的残肢体碎肉，还有无尽痛苦和嚎叫！
虽说现下地雷和上一世的威力还不是一个概念。
但这根据明代《火龙经》里记载，所谓“伏地冲天雷”用法，显然已足够替代统治战场的骑兵！
而沈砚之前可屯了不少的火药材料，都快将整个龙窟镇买空了。
多放两个雷，又算得了什么？
一时间战场时轰隆暴虐，一个又一个的骑兵瞬间被炸火吞没……
沈砚的又一阵鸟哨，特战营驻城分支全都爬上城墙，占着制高权。
若有侥幸突围骑兵，也会被火铳再给瞄准打死！
“不行，有陷阱，大家回撤，回撤啊！”
“不能后撤，后边也有此等天谴妖术，回不得！再者义父可说了，唯有冲杀！”
“杀你姥姥，我等可不愿随你这等蠢货而死！”
“谁是蠢货！你才是蠢货！”
一时间，将领们开始各执己见，内部争执不已。
将令不明，大军顿时进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且大多数大雍的士卒可都没见过这等力量。
对于崇尚神明的王朝，此间有不少的兵众以为得罪了神仙，开始大声宣泄的恐惧。
以至于不少兵众也开始图脱离掌控，吓疯了一半般往回冲！
骑兵回冲中军乃军队大忌，这很快引起连锁反应！
“撤退，鸣金收兵！”
有人意会到，当即胡乱喊起。
“谁说撤的，义父说要围城，尔等和何以抗命？”
但处于队伍中间的小将领并不能体会前方战况多可怕，故以为只是大点的烟花罢了。
正是因为前后命令不一，加上本就疯了的这一批士兵，很快让大军秩序陷入无尽混乱！
越来越乱，更调和不了……
但他们乱的时候，炮火、弩箭、火铳却正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吞噬着这些个州府兵！
“别乱，别乱！”
褚龙城只能急的一遍遍的高声喊着。
可显然炮火的声音，和军队兀自的嘈杂声，让他的声音显得无比的微不足道。
“呵，哈哈哈……”
褚龙城眼睁睁看着自己这引以为傲的军队，崩溃、疯狂、恐惧、迷惘……
像极了那些个被他屠城的那些个可悲百姓。
原来处于并州顶端食物链的他们，有一日也会沦为他人的案板鱼肉，任人宰割？
一切好似一场的轮回。
“沈大人……你赢了，我等投降。”
他已然没有别的办法挽回了！
“看在都是并州同胞的份儿上，还请相饶！”
“请让我放出响箭，以让他们弃械投降。”
沈砚却是冷哼一声，他非但没松手，反倒紧着摁紧他脑袋，扒开他眼皮让他看着！
“曾经那些个百姓也曾向你投降，你和你的军队可曾放过他们？”
“更何况，我可说过，要缉拿杀通判的真凶。”
“而你和这些个帮凶，还想活下？”
说着，沈砚再次吹响鸟哨。
才没多久，所有弓弩手全都将箭矢沾了油火，一时对准了那混乱的兵马的中间。
随着第一箭射出，很引燃那附近的伪装灌木的油桶，油桶里同样安置炸药！
轰隆……
龙火再次咆哮，气烟震荡得近乎两层楼高！
而那种当量的炸药量，显然已经不是天谴可以形容的，该当是灭族灾难级别！
不仅如此，远处波及的兵众更是瞬间被火焰点燃身躯，烧灼的疯狂惨叫！
“沈大人，求你了！”
“他们都是我兄弟，求你饶了他们……我们知错了！”
“我等甘受一切责罚！”
沈砚目光冷然，他没有资格替那些无辜百姓去原谅任何人。
故而再次抬手。
“把这些挡路的都消灭了吧，我们还赶着去州府断案呢。”
但就在关键时刻，褚龙城却突然喊道：“沈大人，你此去州府也断不得案！”
“有朝中的大人物护持着许清远！”
“您怕是再有能耐，也不敢对付皇亲贵族吧？我朝用以平叛各州人马，近乎五十万！”
“大人若是反了朝廷，不知就这龙火之术，可否应付这些人？”
沈砚听着不免稍顿。
都是营伍中人，很多话都不需要说得太多，便已意思直接了明。
对付这一万人，火药的用量便已惊人，烧起钱来跟不要一般。
若然这五十万人前来平叛，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黄松县也得被淹了！
故就是他能有再大的财力，这一县之地，也无法再与之抗衡……
他还没莽到那一步。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法子？”
沈砚不免蹙眉问及。
褚龙城当即舒了口气，接着解释说到：“小人既是敢提出，那必然不是空谈！”
“且大可以这么说，若然没有我等反水，此番大人必去之无益！”
沈砚也想到了他的自信由来。
若只是能证明个别的百姓受到贩卖，接着有王公贵族出面压着，这事儿也捅不出多大篓子。
那些身居高位制定规则者，大可以渎职等小罪，或者找个替罪羊砍了，就此了案！
而一旦案子被此摁下，今后再想方案，怕是在程序上就得经过皇帝老儿的同意了。
这就显然过于事倍功半，且很可能卷入更大的旋涡内。
但若将这案件与勾结山匪、私压民怨以及派兵屠城多起勾连，那这案件性质就自然变了。
任凭他多大的权贵，在这种大是大非上也不能兴风作浪。
毕竟这种级别的把柄落在朔北势力上，那在朝堂之上，都是绝对的失利。
为一个小小州知府，搭上这般大代价，哪个权贵也不会这么傻！
他沈砚既要为百姓讨回公道，匡扶正义，可多少也得顾及自己的小家。
“好，我允你投降。”
“但你将功抵过的机会只此一次，好自珍惜。”
沈砚松了他的脑袋，也冲队伍示意停手。
褚龙城再没半分之前的孤傲，竟娘唧唧的眼含热泪！
“小人多谢沈大人大恩！定不负恩！”
沈砚叹息，在这封建社会便是这般，束手束脚。
若然是上一世，这里的每个罪犯他都不会放过！
彼时。
距离城楼下不远处，郡主与楚翎正痴痴看着这一切。
而片刻后楚翎更是凝紧目光：“义父还怕他吃亏，故让我特从军中赶来……”
“不曾想竟不过是多余！”
“小朔，我等必须替义父将此人留下朔北，不惜一切代价！”